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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08:41 作者: 落雨秋寒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男子看了過來,眉眼清冷,目光卻溫和。
被抓包了。她抱著孩子,朝他微微頷首,掩去眼中的訝異。
抱著孩子,她有點累了,就著顧嘉搬來的椅子坐下。
周徽嵐一眼即過,屋子裡的男子卻陷入了困惑,像她又不像她。
她的事,他在那些年裡是有所耳聞的。只是恢復自由之身後,因時代久遠,他亦不曾懷疑其真實性,最終只能將當年的一飯之恩回報到她兒女身上,順便照拂一下她的父母。
底下報來她當年私奔一事有蹊蹺時,他便讓人著手查探當年之事。
後來他得知消息,說西省慶南這邊有疑似她的人,這個疑似者被人買回去近二十年,竟然一直還惦記著回家。
他看了疑似者相關的資料,覺得應該就是她。
如果是她本人的話,對於她過了這麼些年,還一門心思地想逃跑回家,他竟然一點也不意外。他知她,人看著文靜,實則骨子裡固執。
所以他來了,為了救她。他知,於如今的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於她而言,或許就是救命的稻草。
一如那年,正是自然災害最嚴重的時候,小小年紀的他餓得只剩一層皮包層骨,還是姑娘家的她勻了他一個高粱米糰子。一報還一報罷了。
只是他沒想到,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很多人要麼變得尖銳,要麼覺得麻木。他來,本以為會看到一個固執的麻木的中年婦人,但是她性格仍然執拗,但是很鮮活。
於苦難之中性情不移麼?再聯想到自己的經歷,他有些怔然。
這一趟,值得。
負責訊問的公安人員出來了。
「局長,顧隊,兩邊的嫌疑犯嘴巴都很硬,我們撬不開,所以無從得知楊建平逃竄的地點。」
軲轆——軲轆——
輪子滾動的聲音傳來,他們扭頭看去。
「您怎麼出來了?」時局長緊張地迎了上前。
男子倒是淡定,「我去會會那豹母。」
時局長搓了搓手,「那樣太麻煩您了。」
「進去吧。」
這人看著怎麼比時局長還厲害的樣子?周徽嵐在心裡嘀咕。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顧嘉壓低了聲音和她解釋,「那位是小男孩家裡動用關係才請來的高級顧問,一身的本事,厲害著呢,這次楊建平他們的交接時間就是他推測出來的。」
周徽嵐心中驚詫,這樣說來,那真的很厲害了。她是近距離接觸並觀察楊建平,才隱約有感他這幾天會有大動作,並且是經了觀音亭和晚上那頓酒之後,才確定他行動的時間的。
「能讓我和夏寡婦談談嗎?」周徽嵐問顧嘉。
「這……」顧嘉遲疑,她這要求不合規矩。
周徽嵐看著他,「我想快點抓到楊建平。你知道的,他逃逸在外,最危險的人不是別人,是我!」
顧嘉知道她的擔憂並不是無的放矢,楊建平連她都要賣掉,可見是恨她入骨。
顧嘉陪她進去時,夏寡婦就坐在那裡,一副消極抵抗的模樣。
周徽嵐走到她對面,俯下身看她,「你知道楊建平會躲在哪裡?」
「我不知道。」夏寡婦撇過頭。
「楊建平在山上有隱秘的窩點?」狡兔三窟,周徽嵐懷疑楊建平早就防著今天這樣的意外了。
周徽嵐留意到夏寡婦的手指動了動,但人仍舊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又猜對了。
顧嘉眨了眨眼,他們私下也有過這樣的懷疑,但他並未和周徽嵐提起過,她自己猜的?
周徽嵐想了想,決定攻心為上。
「你不說,我們也能分析出來,只不過要花點時間而已。」
夏寡婦心裡嗤笑,很不以為然。
「觀音亭,你應該很熟悉吧?」周徽嵐雙手壓向桌面,注視著她道,「觀音亭向下正對著浦河村、大坳村和慶南火車中轉站。反之,這三處地方的人只要抬頭細看,也能看到整座觀音亭。楊建平在觀音亭檐角綁紅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通知來到西省慶南交接的人,慶南目前是安全的,可以交接嘛。」
夏寡婦猛然扭頭,驚駭地看著她,她知道這種閉環型的信息傳遞方式,楊建平一定不會告訴她的,而且豹母也不可能,豹母那人最是能扛,可以說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那種人。
「夏寡婦,沒想到我會猜到吧?你們早就約好了碰頭交接的時間,也就是昨天。所以前幾天你和楊建平被人抓姦時,他才會那麼迫切地想解決它,甚至不惜代價,而你也默許。因為時間已經很接近你們約定好的接頭的日子了,他不想讓事情拖下去,不想影響你們接頭。」
站在門外的豹母隔著門牆狠狠地瞪了夏寡婦一眼,貂母簡直要被這兩人氣死,組織說過:任何時候,只要發現一點不對勁就要警惕,不要抱著僥倖的心理。她每次帶貨都是慎之又慎,沒想到這回因為兩個蠢貨,她陰溝裡翻船。
男子和時局長就站在豹母身後,將裡面的談話全都聽進了耳里。他們沒有貿然進去,在門外繼續站著。
「想不到我們竟是栽在了你手裡,我和楊建平都低估了你。」夏寡婦看她與顧嘉熟諗的樣子,又一語道破他們傳遞消息的手段,以為是她通風報信導致他們被一鍋端的。
這便是信息的不對等性,周徽嵐也不解釋,任由她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