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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21:31:50 作者: 傅祁多
    屬實難得。

    那天離開老宅時,還是老爺子送他們到的門口。走之前老爺子一直叮囑她,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一定得告訴程硯安,說這是哥哥的責任。

    蘭澤將這個話題囫圇了過去。

    她可不敢。

    程硯安忙得很,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全是工作電話,嘴裡說的都是「文件」、「判決」、「律法」,就連開車時也沒閒著,眼睛盯著前路開車,還不忘對著藍牙耳機交代工作的事。

    她心裡揣著郁岑的事兒也沒什麼傾訴欲,兩個人就這麼無話了半段車程。

    是在一個等紅綠燈的空隙,一直在看車外景的她忽然轉過頭,對著程硯安冒出一句:「你剛說的話,還作數嗎?」

    當時程硯安正和同事說著某個案件判決的問題,冷不丁一道溫軟女聲橫插/進來,程硯安頓住,望向她,眸中難得染上了困惑。

    電話那邊的同事楊懷遠卻樂了:「小程,女朋友?」

    蘭澤想得入神,都忘了他還在與人通話,於是趕緊窘迫改口:「抱歉啊,你繼續。」

    可程硯安再回到通話時,那邊的風向卻變了。

    楊懷遠辦案辦了快十年的老人了,在單位里常年深受浸潤,八卦挖掘能力毫不壓於外頭那幫娛記。

    深知程硯安這種未婚青年才俊一直是院裡各個「媒人」的重點關注對象,這些年踏進他們二院公訴科的人不少,可就沒見著哪個是成了的。這會兒冷不丁忽然冒出個姑娘,任誰都想多八卦兩句。

    「你那車幾百年都沒在早上的時候被女士光臨過了吧?」

    「而且這個時間點,正是大傢伙起了床趕著上班的時候,匆匆忙忙的……」楊懷遠說著說著就破了案,直接冒出一句,「嘿,你們倆不會住一個屋檐下了吧?」

    「可以啊小程,平時不聲不吭的,背地裡都發展成同居關係了,合法嗎?不合法可不成啊。」

    程硯安剛準備解釋,就聽見楊懷遠高聲衝著那邊辦公室其他人說道——

    「那什麼,李姐,你讓辦公廳那邊的姐姐們甭費力氣了,咱們公訴之花可有主咯。」

    李姐驚奇興奮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小程有對象了?」

    楊懷遠:「嗬,連根拔起只剩泥兜子了,沒出息的。」

    程硯安:「……」

    剛走一個蔣清風,又來一個楊懷遠,真沒完沒了了。

    他狀似無意地笑了笑,打蛇只打七寸:「有什麼事回院裡再說,現在不方便。」

    「不方便」這三個字聽著微妙得很。

    「對對對,人姑娘還在你旁邊呢,不方便,應該的,掛了掛了。」

    男人之間的那些事兒也只有男人才懂,楊懷遠聽這話就知道有情況,掛電話之前都還帶著不懷好意。

    蘭澤也不聾,坐在那裡聽見後,傻愣在了車窗灌進來的風中。

    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

    有話不直說……才不方便吧?

    她僵硬扭過頭:「……怎麼還造謠呢哥哥?」

    程硯安聞言,嗤笑:「你倒說說,我哪句不對?」

    蘭澤剛準備把他方才那句話複述一遍,卻愕然發現無從指責。

    這回答雖模稜兩可曖昧無邊,但又實實在在挑不出錯。

    千人千種哈姆雷特,信則有不信則無。

    這說話的藝術,到頭來卻像是她自己多心鬧了烏龍。

    她氣勢頓時弱了一截,扭過頭,選擇閉眼裝死。

    原本是想著借他剛剛在房間門口說的話給自己多一層底氣,好讓自己待會兒不至於在郁岑面前輸得太難看,畢竟她頭一遭談戀愛也沒碰過這種事,小女生不服輸總是在所難免。

    誰知道一碰上程硯安,事情就朝著詭異的方向發展。

    她泄了氣,不敢再問第二次。

    沒多久,車慢慢停在了京藝大門口。這個時間點還沒什麼人,稀稀疏疏幾個來往的學生,都是頭夜在外住酒店的情侶。

    她關上車門,禮貌給他道了個謝。

    程硯安單手撐在車窗,沒著急離開,微微抬眼,入眼全是那個焉巴的小姑娘。

    心事重重的。

    蘭澤正準備轉身離開,程硯安卻忽然叫住了她。

    蘭澤。

    他念她的名字。

    莫名有一刻,她竟然覺得會他這種淡淡陳詞的腔調很好聽。

    轉眼望去,車內男人仿佛融進清晨的早霧,霎那間變得朦朧模糊。

    唯有那雙眼睛,隔著那麼遠的距離都能感受到堅定。

    須臾,他疏淡的聲音攜著穩人心神的力度,緩緩而篤定地傳進她的耳里——

    「我說過的話,任何時候都作數。」

    作者有話說:

    言外之意:我的確能給你撐腰。

    (親身經歷,重承諾、說到做到的男生真的很帥很有安全感!)

    第7章

    ◎誰是你爺爺◎

    程硯安的那句話像一顆定心丸。

    大概是出自檢察官這個職業生來的公信力,蘭澤莫名相信他。

    從昨天一直到現在,她只要一想起自己在教學樓下看到的那一幕,即使刻意忽略,卻到底還是會酸澀難受。

    而程硯安那些話讓她知道,在自家父母遠在邊境城無法事事妥帖照顧自己時,至少還有人能為她的委屈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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