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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05:46 作者: 斐嫵
    「二爺,父親他今日給了我幾個名字……」

    寶嫿憂心地顰起眉,「可都是男孩的名字,他說我肚子裡第一個孩子是梅家的長孫,一定要好好安胎。」

    梅襄將她牽到軟榻上坐下,倒也不怎麼在意。

    「二爺希望我肚子裡的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梅襄想到了與慕容虞的一個十年之約,想要男孩的話吞回了肚子裡,輕聲哄她,「女孩子若能像嫿嫿這樣,也會很討人喜歡的。」

    他英俊的臉上滿是溫柔的情緒,讓寶嫿那顆不安的心擱回了肚子裡,她撫著挺挺的肚皮,微微歡喜,「都說男孩肖母,女孩肖父,若是個女孩,她一定會像二爺多一些的。」

    梅襄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在他心中,男孩皮糙肉厚,多吃些苦頭自然沒什麼關係,但女孩就該嬌養,少受些風雨。

    他雖不計較男女,但仍希望第一胎是個男孩。

    畢竟女孩若要去宮中……只怕更會叫他憂心。

    寶嫿月份又大了一些的時候,秋梨便時常入府來看望她。

    秋梨告訴寶嫿,她離開了皇宮,往後也不用再去皇宮了。

    寶嫿為她高興,但不知從何開始,她每每見到秋梨,便總覺得對方好似戴上了一副面具。

    不論寶嫿和她談論什麼,她都好像與任何人任何事都隔著一層東西。

    即便是笑著,卻也叫寶嫿無法觸及到她的內心深處。

    寶嫿心裡疼惜她,便同她約定好,孩子生下來後,認秋梨做個乾娘。

    「如此說來,我可要給她多做幾件衣服,這樣才不白白讓她喊我一聲娘了。」

    秋梨想到寶嫿肚子裡小手小腳的小奶娃喊自己乾娘的模樣,唇角笑容不由流露出幾分真意。

    寶嫿瞥見她終於緩和下了情緒,這才暗暗鬆了口氣,與她約定下了這件事情。

    晚上寶嫿便將這樁事情說給了梅襄聽去,梅襄道:「好是極好,但有一點不好……」

    寶嫿見他認真的模樣,忽然也有些緊張。

    哪兒不好?

    她該不會做錯了什麼吧?

    梅襄颳了刮她的小鼻子,「她還尚未成親,便要做孩子的乾娘,若再給孩子尋了個乾爹,豈不是強行把他們湊成了一對?」

    寶嫿堅定地搖頭道:「不要乾爹,只要乾娘……就算有,以後也只能是秋梨的丈夫。」

    梅襄見她很緊張地維護秋梨的名分,只好笑地答應了她。

    等到要休息的時辰,他卻按了按寶嫿愈發豐腴的位置,輕咬了咬她的耳朵。

    寶嫿許久不曾與他做羞人的事情,突然被他這般直白的舉動羞得面頰透粉。

    「二爺……」

    她捉住他的手,他卻很是大方地贊了贊她。

    「大夫說了,這樣才能有助於生產。」

    他在她耳邊輕笑,聲音愈輕,「而且你也不希望把二爺給憋壞了吧。」

    他沉著嗓音在她耳邊例舉了很多好處,到了最後,叫寶嫿隱隱覺得,如果拒絕了他,竟會是一種損失。

    「那……那可不能壓到肚子。」

    她頗是寶貝地護了護自己的大肚子。

    他挑起唇,答應了她。

    隔天寶嫿只覺得自己又要沒臉見人。

    夜裡這件事情本極為隱秘,寶嫿尚且可以安撫自己沒人知道,但下人送了熱水巾帕進來之後,她的臉就徹徹底底地丟得一乾二淨。

    以至於之後梅襄再說什麼好話,她都不肯鬆口兒半分。

    寶嫿發動那天,她才吃了顆荔枝,便忽然感到陣痛。

    起初她瞧見年輕的小婢女們嚇到慘白的臉時,還能安撫對方兩句。

    待進了產房之後,寶嫿才知曉生孩子撕心裂肺的痛。

    經驗老道的穩婆往她嘴裡塞了塊乾淨的巾帕防著她咬到舌頭。

    可寶嫿的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她總算知道為什麼她告訴二爺要給他生七八個孩子,他嫌她傻了。

    生一個就差點要了她的小命!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一直等到天黑,寶嫿肚子裡的娃娃都沒能順產出來。

    熱水是一盆接著一盆端進端出,盆盆血水看得叫人有些眩暈。

    寶嫿也不知道煎熬到了什麼時候,梅襄便出現在了產房裡,緊緊握住她的手。

    「嫿嫿……」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說了什麼,寶嫿都有些聽不清楚。

    寶嫿發現他的掌心都是冰冷的汗,她幾乎都說不出話。

    比起先前度過的疼痛,那種力竭之感,更讓她感覺不到一點希望。

    她往日那張漂亮的小臉上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慘白,連嬌艷的唇瓣都失了顏色。

    「二爺……」

    她只能做出口型,卻發不出聲音來。

    她只餘下了一個念頭,她很有可能就要死了。

    寶嫿覺得很累,她想休息一會兒……只要休息一會兒就好。

    她輕輕地闔上了眼睛,那些疼痛……喧嚷……甚至是知覺,都瞬間從她的身體裡輕輕抽離。

    只是這種感覺只維持了一瞬,她的虎口便突然劇痛。

    有個聲音模糊糊地傳來,叫寶嫿聽得眉頭直皺。

    「寶嫿,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我被毒啞的時候就已經是萬念俱灰,我想要安靜地將自己沉入冰冷的湖底,都是因為你,我才要苟延殘喘,才要活下去等到有一天與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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