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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05:46 作者: 斐嫵
    她很羞怯地躲在母親的懷裡,母親是慈愛溫柔的面容,將她抱在懷裡,喊她「囡囡」。

    父親卻將她接過來,只說母親有了身子,不能再隨便抱她了。

    再然後……她鬧著要去看燈,母親就牽著她去了燈市,緊緊牽住她的小手,不許她亂走。

    可是一轉眼的功夫,她被旁人手裡的燈給吸引走了目光,一直跟著對方走了很遠很遠,之後就再也沒有找回來過了。

    宋朝生道:「你與你母親生得太像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便能肯定。」

    他的雙眼通紅,情緒已然難以控制。

    「你是我父親……」

    寶嫿遲疑問道。

    「是啊,我是你父親。」宋朝生激動地點頭。

    寶嫿抬手將他臉上的鬍子擋住,那種熟悉感就更深了。

    她記起來……印象里是有這麼一個人。

    母親懷了弟弟的那段光景,是她滿心委屈的時候。

    她天天都纏著要母親抱,然後父親總是不許,就會抱著她舉高高,將她拋得很高。

    寶嫿的眼睛裡父親年輕的面龐,漸漸與眼前這個中年男子重疊起來。

    被她擋住了鬍子之後,幾乎一模一樣。

    寶嫿放下了手,再度看向祝九風。

    祝九風仍是微笑的模樣。

    半個時辰之後,寶嫿坐進了馬車裡。

    祝九風並未告訴宋朝生,寶嫿在宣國公府做過下人。

    他只說,他撿到了寶嫿,讓寶嫿回去收拾好東西,不日便回宋家。

    宋朝生幾乎是全程哭著目送他們離開。

    而寶嫿心中亦是對幼年的事情有了幾分影影綽綽的記憶。

    馬車在宣國公府門前停下。

    祝九風忽然對寶嫿道:「你都記起來了是不是?」

    寶嫿不吭聲。

    他輕笑道:「可是寶嫿……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引誘我啊。」

    寶嫿只想避開這些話題,攥緊手裡的帕子,又看了他一眼。

    她一路上都隱忍著哭音,聲音頗有些沙啞,「為什麼?」

    祝九風道:「你不用感謝我,我確實沒有那能力幫你找到你的家人,是有人幫了你啊。」

    他說完微微一笑,卻並不打算告訴寶嫿那個人是誰。

    畢竟,梅二公子這麼擅長去挖掘寶嫿的身世,查出了她是世代經商宋家的小女,卻不願她回去,這件事情本身就十分有意思。

    梅襄的人一直盯著他,他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他讓人捉到對方的一絲破綻反盯著對方的人,卻沒想到能盯出這麼一齣好戲。

    梅二公子找到了寶嫿的家人,反而卻安排了假父母給她,不要她認回真正的父母……

    他卻偏偏要成全寶嫿,將她的親生父母送到她面前。

    寶嫿下了馬車去,回到了深春院中。

    梅襄起來才換了身乾淨衣服,正在泡茶。

    他見她回來,便輕聲問她信交出去了沒有。

    寶嫿遲疑,「二爺……」

    梅襄發覺她的神色不對,似也意識到了什麼,將手裡的茶壺不輕不重地放在了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寶嫿心慌了慌,只將那信放到了桌旁,低聲道:「二爺,你聽我解釋……是因為太后幫我找到了親生父母……」

    「寶嫿,你說的到底是太后,還是祝九風?」梅襄將她的話打斷。

    他的口吻透出幾許陰沉。

    寶嫿心慌意亂道:「二爺,我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人,不管誰幫我找到的,這都應該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才對。」

    梅襄冷笑,語氣也愈發得冷,「寶嫿,二爺可曾害過你?」

    「你所謂的家人,當初既拋棄了你,你為何要去找他們?」

    寶嫿想到自己對母親慈愛溫柔的印象,連忙搖頭,「不是的,我心裡一直都有感覺的,我的母親她是很疼我的……」

    梅襄卻將那信緩緩拿起,隨即將信撕扯成兩半,狠狠地擲在了桌上。

    他唇角緊繃著,面上攏著陰翳一般。

    「寶嫿,二爺這輩子沒有為人這樣……也沒有人敢叫我這樣患得患失——」

    第57章

    傍晚時分, 寶嫿怏怏地收拾好幾件衣服,也不見梅襄要叫她過去的意思。

    他是真的生氣了。

    可她這回卻沒辦法再去哄他。

    因為唯一的辦法,便是她乖乖地聽他的話, 留在他的身邊。

    但寶嫿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起初她倒也是想聽二爺的話,想在太后面前將那信呈上去,讓人從信中替她找到梅襄一早就幫她安排好的假父母。

    到時候, 那對老夫妻倆定然也會按照梅襄的吩咐,一切也就萬無一失了。

    可偏偏真正的父親出現的時候,寶嫿就立馬慌了手腳, 幾乎分不出神來考慮旁的,她答應梅襄的事情, 顯然一件也沒做到。

    她知道這樣很不好, 可她又覺得二爺有時候是太過於霸道。

    他們只是短暫地分開一下, 可他那副生氣又受傷的模樣,就好像她要離開了他, 選擇嫁給旁人似的。

    寶嫿想著想著,心裡亦是泛起了委屈。

    二爺真是太任性了, 她又不是他身上的掛件,怎麼就一下都不能離開他了?

    他這樣都要生她的氣,他的脾氣也太壞了。

    寶嫿也不想再去理他, 心裡生著悶氣,收拾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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