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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05:46 作者: 斐嫵
    寶嫿又是驚慌,又是迷茫。

    她和石頭約好今日要離開,這件事情只有石頭和她知道,不可能有旁人知曉。

    為何這樣的巧,今晚上管盧就在門外?

    管盧似看出了她的疑問,對她說道:「寶嫿姑娘恐怕還不清楚,自打你向二爺第一次提出離開之後,二爺便叫人日日守在角門處,所以今日並非巧合,你早來一天或者晚來一天,都是一樣的結果。」

    寶嫿聽他提到二爺,臉色微白。

    她輕輕地搖頭,低聲道:「管大哥,二爺給了我賣身契便是要放我自由的,不信你回頭去問二爺,我與石頭急著趕今晚的船,你便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先放我們出去好麼?」

    她似乎真的相信了梅襄給了她賣身契就是還她自由。

    也是打心底認為這不是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管盧都忍不住嘆了口氣。

    「放開她——」

    身後慢慢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寶嫿微微僵住,管盧這才鬆開了攔住她手臂的手,退到一旁。

    寶嫿回頭就瞧見梅襄被僕人抬在椅轎之上,他一手仍是捏著眉心,似乎還沉浸在方才那一片醉意當中。

    椅轎停下,旁邊的人便遞來一盞烏色的茶湯。

    梅襄接過來喝了,這才睜開眼睛看向寶嫿。

    他的神色如往常一般平靜,目光挪到了寶嫿身後的石頭身上,輕輕地說:「原來就是這個人啊。」

    寶嫿震驚地看著他,似乎也完全想不到,他喝了那麼多的酒下肚後,竟然還會出現在這裡。

    梅襄問她:「怎麼辦好呢?」

    他勾起唇,眸色深濃,一字一句地說:「寶嫿,二爺對你的耐心,終於用完了。」

    「二爺……」

    寶嫿的聲音像蚊吟一般,周身的氣力仿佛都在他這句話中一點一點地流失不見。

    「還不動手?」

    梅襄看著她身後的那個野男人,笑得十分滲人。

    寶嫿回頭,便瞧見管盧一腳又將石頭踹翻,竟帶著幾個手下當著她的面圍毆石頭。

    「不……」

    寶嫿想要過去,可卻被走下椅轎的梅襄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對你不好嗎?」

    梅襄的面龐映著火光,表情幾乎陰森到了極致。

    「二爺幾乎把這輩子的好性兒和耐心都給了你,你卻始終要胳膊肘往外拐?」

    寶嫿看到石頭抱住了頭蜷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鼻頭頓時一酸。

    她的眼前畫面也漸漸變得模糊不堪。

    「二爺,你放過他吧……」

    「我若輸給了老三也就算了,結果你要跟著這個低賤的奴隸離開府里,放過他,你讓二爺的臉往哪兒擱?」

    寶嫿含淚求他,「寶嫿就是個賤婢,賤婢配賤奴才是天生的一對,是不會讓二爺丟臉的。」

    梅襄頓時將她扯到懷裡,眸色微陰,「所以怪我不夠低賤,配不上你這賤婢了是麼?!」

    寶嫿哭著搖頭,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地上的石頭終於被打到受不了,嘔了口血出來。

    寶嫿驚得掩唇,卻怎麼也掙脫不開梅襄的懷裡。

    她甚至相信,梅襄就是要將石頭活活地在她面前打死……

    「二……二爺饒命!」

    石頭顫抖地叫了出來。

    身上的拳腳頓時也停了下來。

    「我……我全都是騙她的,是有人指使我這麼做的,所以……所以我不會的帶她離開的。」

    管盧道:「屁話,若不是知道這些,打你做什麼?!」

    眼見管盧掄起拳頭,石頭忙又抱著頭說:「還……還有。」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疊銀票,「這是那人給我的錢,他說事成之後,還會再給我一筆……」

    「石頭哥?」

    寶嫿看著他,好似不認得他了一般。

    石頭驚恐地看了她一眼,道:「寶嫿姑娘,那人特意交代了小的,一定要提到梅林還有……還有紅襖,他說這是姑娘都最喜歡的東西,會讓姑娘相信小的話……姑娘讓二爺饒了小的吧!」

    寶嫿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淚兜在長睫上,都搖搖欲墜。

    梅襄自她身後俯下臉來輕蹭她冰涼的臉頰,在她耳旁陰冷地吩咐:「好啊,將他帶下去好好問問清楚,也好叫我知道,他還藏了多少我們寶嫿都不知道的事情。」

    石頭一路慘叫被人拖走。

    寶嫿卻被梅襄笑著捂住了耳朵,仿佛怕她嚇到一般。

    這分明是分外貼心的舉動,寶嫿卻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齒寒。

    寶嫿被帶到一間溫暖的屋中,她的眼眶還濕著,整個人都啜泣不止。

    直到她看見梅襄慢慢地解開了身上的披風,寶嫿終於不再抽泣。

    她緩了緩,擦了擦眼淚對梅襄道:「二爺困了麼?寶嫿出去讓二爺休息罷……」

    她說著便想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卻被他冷笑一聲捉住手臂推了回去。

    「寶嫿,二爺不困,二爺這個時候很精神,就讓你這麼走了,只怕往後都睡不踏實了。」

    寶嫿看著他隨手將解下的披風丟到地上,忙又要落淚,可憐地嗚咽道:「二爺答應過我的……」

    她這話卻是提醒了他,這些日子他為了這句話忍了多久,忍了幾回,忍得又多愚蠢。

    「是啊,二爺答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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