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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05:46 作者: 斐嫵
    起初,梅襄消失不見的時候,管盧也嚇了一跳。

    好在沒用多久時間,他就在牆外找到了梅襄的身影。

    梅襄的白袍髒污不堪,坐在地上,唇角掛著一抹陰冷至極的笑容。

    寶嫿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縮著膝蓋守在他的身旁,卻碰都不敢再碰他一下。

    管盧神情一下子變得極度怪異,甚至在聽完寶嫿抖抖瑟瑟的解釋之後,看著寶嫿的目光也如同看著死人一般。

    這天底下,竟然有人讓他家爺鑽了狗洞……

    如果管盧沒有記錯,他家爺應當還是個十分愛潔的人。

    回到府里之後,管盧隔著屏風對梅襄道:「爺,那群人不肯招認出夫人。」

    梅襄早就料到,冷笑一聲,聲音陰沉得能擰下水般。

    「那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她不是會換人嗎,你去換上幾個會說話的,叫母親她老人家好好嘗嘗自食惡果的感受。」

    等管盧將私下換好的人送到宣國公那裡時,宣國公也才從花街柳巷回來。

    宣國公喝得醉醺醺的,掃了幾個歹人一眼,隨意問了幾個問題,便不耐揮手讓人將他們趕走,好似全然沒放在心上。

    元氏聽說後,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又因為心虛地緣由,特意趕來守在宣國公床前,為他擦臉擦手。

    她聽著他的鼾聲,依稀記得自己年輕時候嫁給他那會兒,他卻是京中比梅衾都要出色的美男子……可如今他卻變得肥胖,長滿鬍子,甚至常年流連在煙花之地。

    想到此處,她的眼中便生出深深的怨念。

    宣國公忽然醒來,元氏忙又收斂表情,溫聲道:「老爺你醒啦?」

    她要扶他,卻見他坐起身後,一言不發。

    他定定地望著她,叫她心下不由一沉。

    宣國公驀地反手給了她一個巴掌。

    元氏被打蒙了。

    「你謀害他?」他一字一句質問。

    元氏道:「我沒有……」

    「他受了再大的委屈都不曾找過我這個父親,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宣國公的神情冰冷至極。

    元氏終於看清楚了他眼中篤定的意味。

    她登時從床邊站起,冷笑連連,「你是不是覺得如今用不到我們元家人了?別忘了,當初要不是我肯嫁進你們國公府里,你父親早就死了……」

    宣國公將她的話打斷,「我父親已經就死了。」

    「況且……」

    他的臉色微微嘲諷,竟與梅襄的表情有幾分奇異的相似,「是你自己要嫁給我的,我可從來沒有求過你。」

    他說罷便離開了屋中。

    元氏站在原地氣得渾身哆嗦,怒地將能看見的東西全都砸爛。

    是她要嫁給他的又如何!可他娶了她憑什麼不好好待她?憑什麼要去對一個妾侍一心一意!

    元氏滿腦子都是宣國公當時對她說的話。

    當時宣國公說,容不得柳氏便不會娶她。

    她以為自己能有本事得到他的心,笑著答應了。

    她現在十分後悔。

    後悔沒在嫁過來之前,就弄死柳氏那個賤人!

    寶嫿從太陽高升的時候,就一直跪在梅襄門前,跪到了月亮升起。

    她跪在地上,跪得下半身都發麻了。

    可梅襄仍沒有出現過,也沒有人敢讓寶嫿起身。

    一直到後半夜,寶嫿覺得自己不行了。

    沒什麼體力且很柔弱的身體慢慢往地上伏倒。

    她覺得自己身上很燙。

    恍惚間,寶嫿腦子裡還胡思亂想著。

    難道她這就是傳說中的小姐身子丫鬟命?

    雖然不是什麼好詞兒,但好歹和小姐沾了邊啊……

    小姐每個月的月錢一定很多……

    寶嫿迷迷糊糊地,眼看整個兒都要栽倒,下一刻忽然就落進個柔軟溫暖的懷裡。

    「桑若求見二爺……」

    寶嫿聽見「桑若」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桑若不就是三個月前答應帶還是粗使丫鬟的她去寺廟上香的桑若?

    還是說,是半年前不嫌棄她,看她可憐堅持要將她從牙婆手裡買下來的桑若?

    又或者是一個月前,舅母忽然病重不得不告假歸家的桑若?

    寶嫿迷迷糊糊地好像又想起來些什麼。

    就看見眼前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室內的光從門縫裡流瀉出來,同周圍黑暗形成了鮮明對比。

    寶嫿看見一雙穿著木屐的雙腳。

    梅襄身上松垮地披著一件墨色寬袖綢袍,烏髮披散,潮濕滴答著水,他的臉上仿佛也氤氳著淡淡水汽,沐浴後的肌膚在黑袍下如玉脂一般,惹人指癢。

    他慵懶地倚在門邊,整個人看起來竟十分地……誘人。

    寶嫿腦袋裡浮現這兩個字後,便立馬打了個寒噤,清醒了過來。

    這時遠處竟又有一對主僕提著燈籠趕來,竟是三公子梅衾。

    桑若扶著她,眼中充滿了憂色,「寶嫿,我回來了……」

    寶嫿這才想起來,桑若她府里最好的朋友。

    一個月前,她們同三公子梅衾一起從山匪手裡贖了回來,可桑若的舅母生病了,桑若就急匆匆地回家去了。

    「桑若……」

    寶嫿一開口,滴水未進過的嗓子竟也乾澀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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