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狩獵節（含心裡話）

    竟然是雪奈和韓菁菁。

    兩人坐在亭台里，風髻霧鬢，美艷非凡，不過雪奈身上的衣服更加華貴，看得出來她就是公主，而韓菁菁大概是某個大官的千金，衣著淡雅，氣若幽蘭。

    判斷間，亭台內的兩人已經發現了她們，琴簫戛然而止，韓菁菁站起身，優雅欠身，「菁菁見過王爺，王爺有禮。」

    舟王坐在輪椅上，廣袖一揮，「請起，你是尋陽的閨中之交，不必這般拘謹。」

    尋陽是公主的稱號，在古代，公主一般都叫稱號不叫小名，小名也只有她的丈夫或至親的人可以呼喚。

    韓菁菁點頭起身，香腮如雪，清雅出塵。

    韓菁菁身旁的公主微微打量著赫連尹和韓洛宵，神情高高在上，「這兩位是？為何不行禮？」

    舟王聞言，瞪了亭內的尋陽一眼，對赫連尹和韓洛宵兩人道：「這是七公主尋陽。」

    韓洛宵作揖，「小臣韓洛宵拜見公主。」

    赫連尹的眼珠轉了轉，也學著韓洛宵的模樣作揖，「小臣韓小尹拜見公主。」

    尋陽的手微微向上抬，表示免禮，但她的眼睛一直盯在赫連尹頭上，「生得這般花容月貌，你到底是男子還是女子？」

    赫連尹微微一愣，舟王已經笑了，聲音爽朗悅耳，「她是韓國公的掌上明珠韓小尹，我未來的舟王妃，你的嫂嫂大人。」

    尋陽一怔，面容極其妖俏，拉過身邊韓菁菁的手，聲音不岔，「哥哥，你若是娶了韓小尹，那菁菁怎麼辦？」

    舟王不答話。

    尋陽又道：「菁菁千里迢迢從京城趕來建鄴探望你，你就是這樣對她的嗎？還要娶別的女人，你讓她怎麼辦？」

    「你放肆。」舟王低喝，面無表情，「身為公主沒有父王的命令竟然私自出宮，你已經犯了大罪。」

    「我不過是看在菁菁痴心一片才帶她來見你的，沒想到你這麼無情無義，我真是看錯你了。」尋陽站了起來，面容憤怒。

    赫連尹愣了一下，沒想到前世的雪奈和韓菁菁才是好朋友，而韓菁菁和舟王是一對？那麼雪奈呢？她會跟誰是一對啊？是韓洛宵？還是？

    眼見尋陽要走，赫連尹出聲叫住她，「公主等等。」

    尋陽停下腳步，臉色陰森森的。

    赫連尹道：「公主放心吧，我心裡已有屬意的人，不會嫁於舟王的。」

    尋陽微微蹙眉，「你不嫁？」

    「是。」

    她的視線又看到舟王身上，「哥哥，你聽見了吧？人家根本就不屬於你？」

    整個過程，韓菁菁都沒有說一句話，頭低低的垂著，不敢看任何人，看來她是個懦弱的女人，倒是符合大多古代女人封建軟弱的性格。

    舟王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女孩子家懂什麼？這是國家大事！豈非你們說了就算的。」

    尋陽道：「就算為了國家大事，你也要考慮菁菁這些年來為你的付出。」

    「她的付出我看在眼裡了，我很感激她，將來我一定為她尋一個如意郎君，至於其他的，我只能說聲對不起。」

    赫連尹陰沉著臉，也不高興了，冷聲質問舟王，「你之前不是說你會考慮嗎？」

    「嗯，還沒考慮清楚。」

    「你這話分明是搪塞我啊。」

    舟王不語。

    幾雙眼睛同時聚在舟王身上。

    尋陽看赫連尹質問自己哥哥了，心裡也有些不快，對赫連尹道：「我哥哥能看上你，就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不需要你在這插手我們的家事。」

    赫連尹如被人澆了一盆冷水，怔怔的。

    韓洛宵看氣氛不對，趕緊上前來拉赫連尹的手，「妹妹，我們先走吧。」

    赫連尹沒說什麼，默默跟在韓洛宵身後，離開了亭台。

    轉過一座假山之後，韓洛宵低聲道：「妹妹，這裡是舟王的地盤，我們沒必要跟他們爭論什麼，等回了南地，我再把一切稟報父王，舟王已經有了紅顏知己，還想迎娶你，我這個當哥哥的第一個不願意，他若敢強娶，我領支軍隊踏平了建鄴。」

    赫連尹聽了這話，心中感動，輕聲道：「哥哥不可魯莽，現在已經變天了，很快藩王的力量要重新洗牌，父王只有二方勢力的支援，我怕我們不是舟王的對手。」

    「不是對手我也不能讓他娶你，不能讓他虧待你。」

    赫連尹微笑，「不會的，哥哥，這事我會解決的，你不要擔心了。」

    「妹妹，難道你不打算回南地嗎？」

    赫連尹望著天空，瞳孔有些飄忽，「我暫時不想回南地。」

    韓洛宵不解，「你還要留在建鄴？為什麼？」

    「有些事情我得去解決。」雖然留在建鄴很危險，可假如她離哥哥遠去，回到南地，那麼她來到古代的意義又是什麼呢？除了來找哥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標什麼？是當個巾幗女將，為國家效力？還是回南地嫁個郎君，從此相夫教子？這些好像都不是她的目標，所以儘管赫連胤現在不待見她，她也沒地方可去了。

    「妹妹，你是不是因為胤公子留下來的？」

    赫連尹輕輕點頭，「大概是吧。」

    「你可知道他以前傷你多重？你還要去找他？」

    赫連尹抿著唇，「我也不知道，但是回南地我也不知道能幹嘛，現在兵荒馬亂，我們留在南地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歸順舟王，另一個是歸順朝廷，雖然不明白朝廷現在是什麼情況，但是我覺得聰明人都該選舟王，畢竟連赫連家族都選擇了舟王，他們有更大籌碼，跟在他們我們也有保障。」

    韓洛宵沉思，片刻之後，他沉聲道：「或許你說得對，如今兵荒馬亂，所有人都各安天命，我們韓家軍兵有數十萬，為了將士們的生命，我們留在建鄴等待歸順是最好的選擇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先這樣吧，其他的只能靜觀其變了。」

    狩獵節轉眼即到。

    這日。

    辰時剛過，赫連尹坐在銅鏡前盤發，兩名丫鬟過來給她送衣裳，是一套藕荷色紗白襦裙，赫連尹仔細看了看，眸色凜然，「這衣服真能穿去狩獵？」

    兩個丫鬟都頗有點機靈，連連點頭，「是的，這是舟王遣人送來的，小姐大可放心穿著。」

    赫連尹微微一笑，手指凝力，『嘶』地一聲襦裙碎成兩塊，赫連尹隨手丟掉，轉到屏風後去穿里內鋪了乳麻的男子深衣，「去跟你們公主說，我真看不上舟王，叫她也不必耍這種小伎倆，我看起來並不蠢。」

    說完輕快地哼起了歌。

    兩個丫鬟只好跑回去，跌跌撞撞的，恍如見了鬼。

    赫連尹搖搖頭，沒想前世的雪奈這麼不喜歡自己，竟然要整治她，哎，冤冤相報何時了啊，不過她也算仗義了，為了她的閨中密友來整她，也算不是太壞。

    沒一會，韓洛宵就出現在西廂，面容英俊如神祗，輕輕敲門，「妹妹，狩獵隊伍馬上要出發了，你穿戴好了嘛？」

    「好了。」赫連尹應了一聲，從屋內走出來，一襲玄青男子深衣，眉目灼灼，英氣逼人。

    韓洛宵莞爾，「妹妹你近來似乎特別愛穿男子的服裝，難道你就不想穿回自己的衣服嗎？」

    赫連尹搖頭，微笑，「男子的衣服比女子的舒服多了，我就喜歡穿這樣的，好看不？」

    「好看的好看，只不過我怕別人都把你當成男兒郎。」

    「那就當好了，反正我又不是穿給他們看的，我是穿給自己看的，我喜歡就行了。」她眨眨眼，別樣的可愛活潑。

    *

    浩浩蕩蕩的狩獵隊伍出發了，以舟王的馬車為首，他坐在白色的帷幔內，長長的睫毛為垂著，鍛發低束，威懾四方。

    不出一個時辰，浩浩蕩蕩的隊伍出了郊外，抵達寬闊如海的綠林。

    吵吵雜雜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聊著，大約有幾百壯士。

    舟王坐在馬車上，一句話也不說，自從那天的事情後，他已經多日沒跟赫連尹說過話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忽然間。

    有一少年策馬而來，赫連尹定睛一看，竟然是赫連胤，他著一襲黑衣，腰間的綬絛風儀絕倫，長發悉數收進游遠冠內，少了絲書卷氣，卻平添壓抑的肅殺之意，令人窒息。

    赫連尹微微失神。

    耳廓呼啦一聲，赫連胤的馬已經越過了赫連尹的身子，抵達了前方舟王的位置，舟王還沒說話，尋陽公主已經掀開帷幔，聲音激動，「先生。」

    赫連胤輕輕頷首，「公主有禮。」

    尋陽趕忙從馬車內出來扶他，「先生對我有恩，不必行李。」

    赫連尹在遠處看著，心情不太舒服，她看了韓洛宵一看，韓洛宵會意她的意思，兩人一夾馬腹，快速前行。

    片刻後，他們也趕到了舟王跟前，赫連尹為抬著下巴，眼瞳深邃，「舟王，公主，先生。」

    舟王凝眸淺笑，「不生氣了？」

    赫連尹不解，「我生什麼氣？」

    「不生氣為什麼這幾日都不跟我說話了？是不是氣我不守承諾。」

    赫連尹垂眸，「小尹不敢。」

    「還說不敢，連哥哥送的襦裙都不肯穿呢？」尋陽涼涼的說。

    赫連尹微怔，看向舟王，眼神中有一絲不可置信，「那襦裙是你送的？」

    「我讓尋陽替我挑的，你喜歡嗎？」

    赫連尹冷笑，「那可多謝舟王和公主的厚愛了，小尹從小混跡在軍營，只穿男子衣裳，對於女子那種輕薄衣裳小尹穿不慣，還望舟王和公主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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