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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00:57 作者: 八月薇妮
    子邈本是想說八紀人比自己聰明,只是心思不在讀書上,不料話一出口,竟像是告狀。

    連雪松也忙咳嗽了聲制止,子遠更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覺著這小子居然踩底自個兒的好友來炫耀自己,實在不講義氣。

    子邈察覺,心裡著急,一時也顧不上了規矩了,舉手在自己頭上打了兩下:「三叔公,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八紀比我強的,他每次跟我比武都能把我打敗……」

    子遠更加匪夷所思,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背後插刀的小混蛋。

    子邈已經放棄掙扎,幾乎順著椅子滑落地面。

    桓玹卻善解人意地笑道:「八紀性子還算聰明,只是年紀小,不定性,不知為何近來習武倒是勤快,原來是因為找到了陪練。」

    這個笑融化了子邈的緊張,他忙道:「是啊是啊,所以我剛才也跟姐姐……和夫人說,給我也找個武師呢。」

    桓玹道:「哦?你也想習武?」

    提起自己的愛好,子邈更是興高采烈:「那是當然!」

    桓玹想了想:「我或許可以給你找一個教習師傅,不過習武是要耐的了辛苦的,只不知道你能不能熬得住。」

    這幸福來的太過突然,子邈已經不知所措,幾乎暈過去。

    子遠的鄙夷也成了無盡的羨慕。雪松瞠目結舌之餘忙道:「這個怎麼好勞煩?」

    桓玹道:「不麻煩,人是有的。」

    子邈突然找到了人生信仰,他雙手合什對著空中念叨:「謝謝菩薩成全我的心愿。」

    酒席中半,桓玹起身解手,子邈因為突然發現輔國大人也並不難相處,主動自告奮勇地代替小廝的職責,要求自己領路。

    兩人走了片刻,桓玹道:「八紀跟我說,那次他打傷了人,害你被錦宜打罵了一場?」

    子邈並沒有在意他直呼錦宜的名字,只聽他說的仿佛有些嚴重,便忙道:「是我的錯,姐姐打的是對的……只恨我不爭氣,又害姐姐哭的那樣厲害。」

    「她……哭的很厲害?」

    「是啊,」子邈嘆氣,揉了揉鼻子:「那天回來,姐姐哭了一路呢。」

    桓玹止步,子邈回過頭來:「三叔公,你怎麼不走了?」

    夜色里,桓玹的眼神變幻:「我……」

    子邈仰頭看著他,卻聽他說道:「你姐姐……近來還好嗎?」

    子邈聽他的聲音透著關切,心裡又高興起來,才要回答,桓玹突然說道:「今晚怎麼沒見到她?」

    子邈道:「大概是爹覺著不便讓她出來見客吧。」說了這句,卻看桓玹凝眸,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

    子邈順著看去,忽地福至心靈:「前面不遠就是姐姐的院子了……三叔公,你想見她嗎?」

    ***

    先前書塾打人風波,當時子邈雖不知道,但此後,八紀仍是把那天桓玹在場……擺平此事的經過告訴了他。

    所以子邈心裡格外地感激,看待輔國大人的目光里,更是敬畏,愛戴跟信賴交加。

    把懷中的蘿蔔抱的緊了些,子邈望著桓玹:「三叔公,你……喜歡姐姐嗎?」

    桓玹垂眸:「是啊,喜歡她。」

    「您是輔國大人,說話一定算話,」子邈眼睛彎彎地:「以後會對姐姐好嗎?」

    桓玹俯身,承諾一般:「會對她很好。」

    子邈滿意地點頭。

    桓玹看著面前這天真而機靈的孩子,心底卻浮現出另一個「酈子邈」的身影。

    雖然模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典型的好吃懶做的紈絝子弟形象。

    不僅不學無術,而且極喜歡仗勢欺人,時不時就有有關桓府的小舅子吃醉酒打傷了人的傳聞傳到桓玹耳中,頻繁的令他心生不耐。

    桓玹記得自己最清楚地看見酈子邈那一面,是在桓府。

    ----他正恬不知恥地跪在地上,仍是笑著:「姐姐您不是輔國夫人嗎?這點小事自然難不倒,只要讓我姐夫跟京兆衙門打一聲招呼……不過是一個賤奴的命罷了……」

    到底酈子邈為何變成了那樣,隨著對酈錦宜越發了解,對酈家越發知情,桓玹能夠揣測到。

    幸而,現在一切未晚。

    回到廳內,雪松跟子遠已等的有些著急,桓玹落座,只又略寒暄幾句,便起身告辭。

    臨別,酈家的三個男人站在門口相送桓玹。

    桓玹翻身上馬,回頭一瞥,看著面前三張面容,剎那間竟有百感交集。

    拱手行禮,微微低頭,桓玹打馬而去。

    門口處,雪松,子遠,子邈,渾然不知輔國大人臨去那一瞥,何等沉重而感慨深刻。

    子遠只是揪住子邈:「先前你帶輔國幹什麼去了?」

    子邈無辜道:「解手去了呀?」

    子遠道:「胡說,騙鬼呢!」

    「你是鬼!」子邈衝著子遠做了個鬼臉,「就騙你!」

    雪松在旁邊忙分開兄弟兩個:「不要鬧,這是大門口呢,給人看見。」

    子邈趁機踹了子遠一腳,轉身往內跑去,子遠叫道:「你這小混蛋,給我站住!」撩起袍子追了進內。

    雪松呆在原地,望著兩兄弟豕突狼奔,半晌卻仰頭哈哈地笑了兩聲,回頭吩咐門上小廝們:「關門!」

    ***

    桓素舸在錦宜房中,把桓玹為何來此探問了明白。

    等送走了夫人,沈奶娘才忙關了房門,握住錦宜的手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先前奶娘在外頭等消息,因站乏了,便要回來跟錦宜說一聲,誰知才進門,就見廊下站著兩人,一個是錦宜,另一個自然是桓玹,後者的手撫在錦宜的臉上,看著……

    沈奶娘吃了一驚,本能地止步,但這會兒退出去也不可能了,便站住了用力咳嗽了聲,同時轉過身去。

    此刻,子邈從門外跑了進來,見沈奶娘立在跟前兒,便訕訕地叫了聲奶娘,又飛跑到廊下:「三叔公,咱們走吧,我看爹叫人過來找了。」

    桓玹點點頭,下了台階,子邈才要往外,突然看見旁邊豎著纓子的蘿蔔:「看,我不騙你!」

    桓玹轉頭,正要叫這小子不要理這些了,子邈跑過去,不由分說抱著一個蘿蔔往外拔,他因為先前常常幫錦宜做這種事,功力可謂爐火純青,不一會兒就把個蘿蔔拔了出來,沾著泥向桓玹炫耀:「三叔公你看,多大!」

    就在這會兒,桓素舸一行人來了。

    錦宜垂著頭,先前那些謊話騙桓素舸罷了,奶娘卻是親眼見到的。

    奶娘坐在她身旁:「三爺怎麼會來到這兒?子邈平日裡……也沒有這麼大膽不知分寸的。」

    錦宜知道她是擔憂,便道:「奶娘,你放心,沒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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