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

2023-09-23 17:00:57 作者: 八月薇妮
    子邈問:「不告訴任何人倒是可以,為什麼連問我姐姐也不行?」

    八紀道:「她是女孩子, 總會害羞的。當然恨不得你沒看見啦。」

    子邈摸了摸下巴:「有點道理。」

    兩人說了一會兒, 有小廝來找八紀:「三爺要走了。小八爺快來。」

    八紀拔腿要走, 又回頭叮囑子邈:「我剛才說的話,你可別忘了。」見子邈點頭答應,這才跟來人去了。

    八紀跟著那人往回,路過之前偷窺的院落,明知道桓玹已經走了,卻仍忍不住又探頭看了眼。

    這一眼,卻發現錦宜跟另一人對面兒站著,笑吟吟不知在說什麼。

    ***

    且說錦宜目送桓玹離開,回想剛才偷聽驚魂,不由長長地嘆了一聲。

    在錦宜的心目中,桓素舸向來是最沉穩縝密,細緻入微,無所不能的人了,仿佛什麼事交給她都可以完全放心,但就是這樣看著最聰慧的人,發起瘋來,竟也如此別具一格,驚世駭俗。

    錦宜僥倖地想:「得虧輔國大人英明理智,若是叔侄兩人一起發了瘋,那可真是天崩地裂。」

    又想到自己順利把帕子送了人……勉強算是抵了上次壞了桓玹一塊兒手帕之罪,也好歹報了些許上元夜他的救助之恩,心裡才又鬆快下來。

    正要回房,卻見子遠走來,對她說道:「那帕子怎麼樣了?」

    錦宜拍拍空空的雙手,得意地笑:「給出去了。」

    子遠驚訝:「當真?先前不還說讓我幫你送?」

    錦宜笑道:「不用勞煩你啦。我正好遇見了三叔公。」

    子遠道:「方才我在外頭,正聽說他要走,所以我趕緊進來問問你送了沒有……那可是典當了母親留給你的鐲子才買的一匹布,唉,這幸而是給桓輔國的東西……」

    之前錦宜讓子遠陪著去逛綢緞鋪子,因為子遠大了,已經知事,如今見錦宜一反常態要買東西,不免會自家胡亂揣測。

    錦宜怕他亂想,就也把上次瞞桓素舸的那番說辭提出來,說上次偷拿了桓玹的帕子,所以如今要還他一樣才好,所以子遠一早就知道錦宜繡這手帕,是為了給桓玹的,只不過錦宜又叮囑他不可把此事告訴別人而已。

    在綢緞莊子裡,錦宜雖一眼就看中了這匹素緞,但因為價高,店家無論如何不肯拆開賣。

    錦宜第一次要「揮霍」,沒想到一匹布能夠貴到把人賣了也抵不上這價錢的地步。

    此後又看了幾家店鋪,卻仍是覺著先前那一匹布最合眼緣,最為喜歡,當然也最貴。

    那天回到家裡後,錦宜想了一夜,終於將個壓箱底的紅木匣子拿了出來----那是姜氏留給她的一雙玉鐲,也是唯一的值錢之物,因為昂貴,也因為是母親留的東西,意義非凡,錦宜一直都捨不得戴。

    其實這會兒錦宜身邊也有幾件拿得出手的首飾,但都是桓素舸給她的。如果隨便拿去典賣,一來有些對小繼母不尊重,二來,自己買的緞子是要送人的,若用別人給的首飾來買,這份心意就也顯得輕浮了。

    所以錦宜忍痛把這雙鐲子給典當了,這才抱了那無敵昂貴的一匹布回家。

    子遠嘆後,怕惹動錦宜傷心,就又說:「而且是姐姐耗費了三個月的功夫精心繡成的呢,可不能白瞎了這番辛苦。」

    錦宜哼了聲:「知道我辛苦,那先前說讓你幫我送給桓輔國,你怎麼一臉為難不肯?」

    子遠陪笑道:「那是手帕子,我一個男的,送桓輔國這種東西……總覺著怪怪的。」

    「那我送就不怪啦?」

    子遠眨了眨眼:「說起來……好像也有點怪。」

    錦宜舉手捶他,子遠笑著縮了縮肩膀,卻並未真的躲開,只又說道:「先前夫人叫輔國進內,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談,姐姐知道不知道是何事?」

    錦宜笑容一僵,偷聽來的那些話是無論如何不能說的,何況這件事又給桓玹駁回、是不會發生了,何必說出來難堪呢,不僅她自己難堪,連帶桓素舸也一樣。

    錦宜搖頭:「我不知道。」

    子遠卻說:「我其實能猜到幾分。」

    錦宜嚇得瞪大雙眼,子遠道:「這些日子夫人一直在張羅你的及笄禮,我還聽說她在為你擇婿了,這不管是擇哪家的夫君,我想一定要事先跟輔國商議的,今兒只怕也是為了此事。」

    錦宜只得乾笑:「你知道的還挺多。」

    子遠道:「事關姐姐的終身大事,我當然要上心些,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到底會定哪一家。」

    子遠說到這裡,瞟了一眼錦宜,心想:「不管是選哪一家,只怕都不如林清佳那小子,都怪姓林的混帳眼瞎。」

    錦宜卻也瞧了一眼子遠,心想:「若是把今兒夫人所說的告訴子遠,只怕他立刻就會被嚇死。還好三叔公掌的住。」

    兩人彼此偷看,卻偏偏撞了個對眼,一愣之下,頗為尷尬,姐弟兩個各懷鬼胎,只得嘿嘿乾笑一堆了事。

    ***

    又過了數日,風平浪靜。

    眼見將進五月,端午將至,天也一日比一日熱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生日跟及笄禮雙雙來臨,錦宜也越發地有些心神不寧,一連做了幾晚的噩夢。

    這一天,錦宜頂著兩個黑眼圈來拜桓素舸,請求道:「夫人,我想去廟裡拜一拜。」

    桓素舸正在吃燕窩,聞言笑了笑:「怎麼了?」

    錦宜萎靡不振,揉了揉眼睛說:「這兩天老是睡不安生。」

    上元夜錦宜自夢裡哭醒闖入子遠房中,桓素舸記憶猶新,她放下粥碗:「是身上哪裡不好嗎?」

    「沒有,」錦宜居然沒忍住打了個哈欠:「一……切都好。」

    桓素舸托著腮,仔細地凝視著她,錦宜被她看的心虛:「真的沒事,就是睡不著。」

    在桓素舸沒有嫁過來之前,錦宜日夜操持,殫精竭慮,有時候為了思謀如何省錢,或許會煎熬的無法入睡,但大多時候,因為太過勞累,通常是一沾枕頭就睡得沉沉如豬,次日還得強撐著早起呢。

    可最近無事一身輕,白天做些女紅,擼一擼貓,吃茶嗑瓜子……再清閒不過,反而添了夜間多夢的毛病。

    夢本是人之常情,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會有夢,各種各樣,甜美的,詭異的,可懼的……但錦宜的夢,有點不一樣。

    桓素舸看了錦宜一會兒,除了眼睛有些發青,神情顯得倦怠,倒也沒看出什麼不妥,就說:「身子若有事,先看一看大夫妥當,待會兒我叫人請個大夫來給你瞧瞧,若真瞧不出什麼來,你就去拜一拜也成,橫豎求個安心。」

    錦宜道:「是,多謝夫人。」

    桓素舸道:「我這兩天也覺著倦怠不愛動,不然倒是可以跟你一塊出去透透氣散散心。」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