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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00:57 作者: 八月薇妮
    李長樂送了錦宜回到桃樹下,桓素舸正握著一杯茶出神,原來方才有幾片花瓣落下,其中一片就落在她的杯子裡。丫鬟想給她換一杯,卻被她拒絕了。

    見了太子來到,桓素舸放下杯子,起身見禮,李長樂笑道:「酈夫人免禮,今日好興致。」

    桓素舸道:「殿下也是雅興不淺。」

    李長樂道:「雖有雅興,可回去了只怕又要得太傅一番訓斥。」

    桓素舸微笑:「責之深愛之切,那也是輔國大人為了太子好。」

    兩人說話的當兒,錦宜在旁邊看著,總覺得李長樂跟桓素舸兩個格外相襯,尤其是太子殿下的戲癮沒有發作,郎才女貌,渾然天成,應該……比跟自己父親站在一起登對多了。

    回城的路上,桓素舸道:「怎麼聽說朱家的丫頭找你的晦氣了?」

    錦宜道:「一點誤會,沒什麼的。」

    桓素舸不看錦宜,望著窗外道:「你還想瞞著我?」

    「瞞著……什麼?」

    桓素舸回頭:「你在寫意樓上私會林公子,是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鬧得那樣,錦宜早有預料桓素舸會知曉,也許……早在今日鬧起來之前,桓素舸已經風聞了,但她卻一直都不露聲色。

    錦宜屈膝跪起,低頭請罪:「請您見諒,我只是……我那時候只一心想問問清楚,所以才擅自跟他見面,其實我們只是說了幾句話……」

    桓素舸靜靜地等她說完,才道:「你想見他,為什麼非要偷跑出去,你只要跟我說一聲,難道我不會體恤你?我自有法子請他到府里,讓你光明正大地跟他見面,現在,明明是簡單的一件事,卻鬧得這樣不堪。」

    這話說的動聽,細想卻沒什麼可行性。

    但如果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或許可以把心事傾訴一二,但桓素舸是繼母,而且是個出身大家的身份矜貴的千金小姐,誰知道她的脾氣如何,貿然給她說這些,若她覺著兒女懷有私情乃大逆不道,豈非自尋死路。

    但現在說什麼也無濟於事,錦宜垂頭:「您說的是,是我錯了。」

    桓素舸看了她片刻,卻沒有再追究的意思,只嘆口氣道:「罷了,事已至此,家裡的人我已經約束過了,不許他們透半個字給老太太知道,你自個兒也警醒些。」

    錦宜很意外,半晌才道:「是,多謝夫人。」

    桓素舸笑了笑,過了片刻,馬車將進城的時候,桓素舸道:「聽你父親說,你的生日正是端午節,也正是行笄禮的時候了,我會請幾位夫人來幫你行禮。等行完了禮,就可以正式議親了。」

    錦宜的心一跳,以前她因為惦記著林清佳,一想起自己過了年就及笄了,心裡只覺著甜蜜,現在林清佳落了空……一提起這個,心裡只剩下了空落落的涼,並沒有什麼指望似的。

    錦宜乖乖地低頭答應:「是,全憑夫人做主。」

    ***

    錦宜的生日在雪松的生日之後,父女兩個相差半個月而已,又要準備雪松的生日,還要兼顧錦宜的笄禮,所以這段日子,桓素舸相當的忙碌,幸而她是個心有丘壑的,身邊的能人又多,是以處理起來,得心應手,綽綽有餘。

    只除了一件事,有些打亂了桓素舸的計劃。

    那就是太子殿下的親事,終於定了下來,對方正是桓府里四爺之女,比錦宜小兩歲的女孩子。

    雪松壽辰之前,他那些新舊知交們便開始紛紛地往酈家運送賀禮,其中不乏許多珍奇古玩,珠寶金器等,隨便哪一件,都能頂的上雪松一年的俸祿。

    雪松不知如何處置,一概都交給桓素舸料理,橫豎自己這位賢內助無所不能,比他強上百倍。

    雪松做壽正日,賓客們如期而至,這一次,錦宜可以悠閒地坐在後花園的欄杆上嗑瓜子看熱鬧,不用再事事親自周旋,急得眼冒金星了。

    那隻肥貓拱到她的身旁,在她手上嗅了嗅,便眯起眼睛安穩地睡了起來。自從桓素舸下嫁後,這肥貓就在雪松面前失了寵,以前都可以在雪松腿上身上變幻各種姿態的睡,現在,因為桓素舸不喜歡這種品種不純的貓,……也許她天生不喜歡這種動物,所以貓兒也無法再親近雪鬆了,它對酈老太太又不感興趣,只能在錦宜,子遠子邈身邊討些安慰。

    錦宜摸了摸這貓的毛兒,發現貓的毛油光水滑,可見貓兒雖然失寵,但伙食卻反而得到了保證,不是以前那種動輒就毛髮乾枯的模樣了。

    一人一貓正在消遣,子邈在外頭看飽了熱鬧,飛跑進來跟錦宜報告情況:「姐姐,那個跟林清佳定親的朱尚書也來了……哈哈,豬上樹。」

    錦宜想到上次在渭水河畔跟朱靜兒對摑一幕,心想朱尚書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但就算興師問罪,應該是在那時事發之後,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尚書大人不會如此行動遲緩的。

    於是錦宜放了心。子邈卻又說道:「我聽說今兒三爺也會來。」

    錦宜吐著瓜子皮問:「哪個三爺?」

    子邈道:「姐姐你真的傻了麼?就是咱們三叔公,輔國大人呀。」

    錦宜一骨碌坐直了,把貓兒也驚了一跳,錦宜問道:「我沒聽夫人說起過呀?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有可靠線報。」子邈笑的奇異,在錦宜看來,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邪惡感……

    突然她醒悟,指著子邈叫道:「你怎麼跟小八爺……」

    子邈一呆:「你怎麼知道?」

    錦宜本要指責他笑的跟八紀一個熊樣,突然聽他不打自招,就把後半句換成了:「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子邈在外讀書,八紀也被桓玹發配去學堂,八紀心眼多,但凡得了一點空兒,就跑出來找子邈,一來二去,兩個人便極熟絡了。子邈當然也「近墨者黑」,有了八紀的些許風範。

    錦宜確認了這情報可靠後,把剩下的瓜子向子邈手中一塞:「給你吃。」她跳起身,撇下一人一貓去了,子邈叫了兩聲,她只不答應,子邈歪頭看著,見錦宜是往她自己的臥房而去。

    ***

    午後。

    有部分賓客已經告退,但前廳還有酒席未散,雪松仍在周旋。

    此時此刻,那位最尊貴的客人,卻正在酈府的後宅。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桓玹問。

    「是,」桓素舸垂首回答,「我先前為錦宜選中的夫婿,正是太子殿下,本來想在她及笄之後就跟三叔提的。」

    「那可真是可惜了,」桓玹道,「殿下的親事才定下來。你大概要為她另外選人了。」

    「三叔,」桓素舸蹙眉看向桓玹,「這世間還有什麼人是比太子更合適錦宜的?且我已經跟錦宜透過風了,現在……讓我情何以堪。」

    桓玹起身,道:「我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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