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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00:57 作者: 八月薇妮
    但也許……正好相反。

    其實起初子遠也不願意配合她做同黨,錦宜無法可想,急得落淚。

    子遠見她如此,嚇得慌忙答應。

    錦宜雖看著嬌弱,但從來不肯輕易在人前流淚,自子遠懂事開始,就不曾記得錦宜曾這樣無助地在他面前哭過。

    當看著錦宜雙目通紅哭的肩頭抽搐,子遠心裡生出一種想要好好保護長姐的責任感,他甚至覺著自己早該先找林清佳打一架,但他幫不上什麼別的,如果姐姐想見那負心混蛋,那麼他就只能義無反顧地成全。

    ***

    子遠不敢離開,就守在門邊。

    裡頭房門也開著,只要略微留心,就能聽見兩個人的說話聲。

    見不著他的時候,總有種一切還未了局的虛幻縹緲之感,心裡似乎有無限的話要說明,但是這會兒見到了,卻忽然鉗口結舌,聽了林清佳這問話,錦宜心裡回答:「當然是因為要見林哥哥。」

    但是這種親密逾矩的話,自然是不能見天日的。

    正在恍惚地想,就聽林清佳又說:「妹妹還是快點回去吧,叫人瞧見了怕是不妥。」

    錦宜聽出他話語中的擔憂之意,衝口道:「我不怕!」

    林清佳一愣,剎那間,他的雙眼裡露出了一抹讓錦宜陌生的神色。

    或者……錦宜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她不敢去確信。

    此時,屋外一道人影經過,旋即笑道:「子遠?你怎麼會在這裡,前幾天叫你出來吃酒你只推脫沒空,現在又是怎麼樣,……是約了人?」

    那人似察覺什麼,要退回來偵查這開著門的屋內是何人。

    子遠忙將他拉回去,假意寒暄:「你在這兒做什麼?」

    「自然是跟人吃酒……都是你認得的,一塊兒去吃兩杯?」

    「這個……」

    「怎麼,果然你另有應酬?」

    「不不不,那就去吃一杯吧。」子遠怕他賊心不死地發現屋內的兩人,只得勉強拉著此人暫時離開。

    屋內,那陌生之色在林清佳眼中一閃而過,俊美的臉上重又露出了那種模式化的笑:「妹妹也太貪玩了,既然這樣,那就讓子遠陪著你……我去叫他回來。」

    他說完之後,轉身就要出門。

    「林哥哥你還記不記得……」背後傳來錦宜急促的聲音。

    林清佳腳步一頓,終於回過身來。

    與此同時,一牆之隔靜悄悄地隔壁房間裡,圓桌上銀吊爐里水咕嘟嘟翻騰著,長頸白瓷酒壺內上好的千日醉已經被溫的滾熱,酒氣一陣陣散發出來,醺人慾醉。

    酒桌旁邊的那個人卻毫無醉意,雙眼內是令人不敢直視的沉靜跟明銳。

    隔壁的字字句句清晰入耳,他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正要去倒酒,就聽見一陣喧鬧吵嚷的聲音從隔壁傳來,緊接著,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這人霍然起身,將臨街的窗扇推開,外頭銀裝素裹,地上已然雪白。

    不多時,就見一道纖弱身影踉蹌從酒樓里奔了出來,因走的太急,又或者沒看清路,才下台階便撲倒在地,這個動作引得樓上觀者沉靜如墨的瞳孔陡然縮了縮。

    等門外侍從聽到動靜敲門詢問的時候,卻見屋內空空如也,只有冷雪從洞開的窗口飄飄揚揚撒入,跟暖熏的酒氣不期而遇,又迅速化成了水霧。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大家發現了沒有,標題基本是一二兩章對仗的(當然,有時候難免對的一般),所以下章的標題,跟林才子對仗的應該是「輔國」吧,至於叔公在哪裡幹什麼,請盡情想像填空~

    子遠:我猜是「大街上輔國耍牛氓」

    小林:樓上吃點好的~

    第18章 雪地里輔國救美

    錦宜倉促跑出酒樓,雙腳踩入雪裡,失了魂般往前撲倒在地,膝頭一陣劇痛。

    她掙扎著動了動,雙手摁著厚厚的冷雪要爬起來,但是這一摔卻仿佛把她的全身力氣都摔散了,膝蓋疼得麻木,雙手也被雪冰的麻木。

    她困在雪地之中,瑟瑟發抖。

    酒樓之中,店夥計吃了一驚,正要趕出來扶著,臉頰邊卻有一陣冷風掠過,有道人影閃了出去,將地上的錦宜攔腰抱了起來,這動作,小心溫柔的像是正好兒撿到了天降的寶貝。

    是個極高挑的男子,他外罩黑色的大氅,頭臉被帽子兜著大半,口鼻也被風兜遮著,只露出一雙威嚴的雙眸。

    錦宜身子騰空,不知發生何事,她掙了掙,雙足卻只懸空輕輕地搖晃。

    雙眸里有方才遺留的傷,以及傷後隨之而來的迷惘茫然,被淚跟雪迷了眼,一時看不清抱起自己的是誰。

    也許……是子遠吧,迷迷糊糊冒出這個念頭,錦宜心裡的各種感覺交集在一起,讓她疲憊困頓的不想理會更多。

    又或者這個懷抱甚是穩妥可靠,對現在仿佛被拋棄的她來說,最需要這樣一個寬廣踏實的懷抱了,所以等錦宜反應過來之後,人已經在馬車之中。

    ***

    馬車有條不紊地緩緩往前,馬蹄在雪地上踩出一個又一個踏實的印子,雪把長街都鋪的滿滿當當十分均勻,看起來就像車行在曠野雪原上,在走一條從無人走過的新路。

    錦宜好不容易才爬了起來。

    那黑袍人抱著雙臂,盤膝而坐,垂眸無聲。

    車廂里很溫暖,錦宜覺著自己像是樹上被凍僵的雀鳥,在暖氣的熏裹下終於有了些還活著的跡象。

    她抖了抖羽毛,大著膽子看了他半晌,用蚊吶般的聲音低低道:「你……你是輔國大人嗎?」

    這人端坐跟前,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跟手,且又並未說過一句話,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認了出來。

    桓玹抬眸,眼底掠過一道精光。

    「你怎麼知道是我?」他終於開口,聲音也同樣的威嚴淡漠。

    錦宜之前以為是不明身份的人把自己抱到車上,心裡驚怕,突然確認是桓玹,心底那份驚怕卻並未消散,反像是蓬鬆的棉花球遇到暖風,刷地又膨脹擴大了幾分。

    「我、我聞到……」錦宜低頭,「你身上的味道……」

    桓玹挑了挑眉:「味道?」

    「是……那天在你的書房裡,一樣的氣味。」錦宜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無奈的嘆息。

    那天誤闖南書房,開門後聞到的氣息,似麝似蘭,乍冷而暖,絕非尋常的薰香可比。

    從此這氣息縈繞在錦宜心底,奇異而鮮明,以至於縱然此刻桓玹身上染著濃烈的酒氣,但方才靠近他胸前的時候,從領口沁出的若有似無的一抹,仍是即刻喚醒了那日的記憶。

    桓玹愣怔之餘,舉手將遮住口鼻的風兜摘下,露出底下極為完美的輪廓。

    「你的鼻子倒是很靈。」他突然玩笑般說了這句。

    錦宜瞥了一眼他放在膝上的手,傲慢的手指君無聲地睥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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