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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58:49 作者: 七杯酒
    沈貴妃聽完默了會,久到沈辛夷心都要提起來了,她面上浮現了一抹奇異的光彩:「齊家人根本沒把我們沈家人當人看!我,你父親,齊婉容和齊元昊...我們四個一道長大,齊元昊那樣俊美出眾,我...我當初一直是想嫁給他的...」

    沈辛夷忍不住問:「後來呢?」

    她聲音漸沉了下去:「齊婉容進宮五年,期間不慎流掉過一個孩子,好不容易生了前太子,可惜齊婉容和前太子的身子都不大好,需要人格外照料。後來齊國公,也就是齊婉容的父親,他說我小齊皇后六歲,如今正是摽梅之年,剛好可以進宮襄助齊婉容,我們沈家在齊家人眼裡不過是豬狗,他們想用就用,想扔就扔!」她越說到後面,語調越發高揚,幾乎帶著悽厲的恨意。

    沈辛夷一嘆:「接著姑母就進宮了?」

    沈貴妃一聲冷笑:「自然,齊元昊已經娶了妻,一個負心之人,我再也不用等著盼著了,索性進宮闖個前程出來!我入宮之後還算得寵,只是因著得寵,日子很有些艱難,五年之後我才生下了你表兄,沒到半個月老九又生出來了,我的日子越發艱難。」

    沈辛夷搞不懂她姑母這邏輯,齊元昊當初又沒說要娶她,只是娶了別人就叫負心了?而且嚴格來說,齊國光雖然自私,但入宮難道不是姑母親口答應的嗎?她又在怨恨什麼呢?

    她說了這麼一長串,口舌發乾,忽又笑了笑,艷光四射:「好在天不負我,老八打小就聰明伶俐,遠勝齊皇后生的那兩個(她自己覺得),皇上也十分喜愛老八,還隱隱遺憾不能立老八為太子...後來你阿爺可能是看到我在宮裡的難處,也看到咱們家處境不易,所以想法結果了齊元昊,齊婉容因此重病,我想到皇上說的話,托你阿爺尋了份好藥,又煽動了幾個素日嫉恨齊婉容的,推他們去做出頭鳥,送了齊婉容一程,事後她們幾個蠢貨完蛋了,我也一路扶搖直上,升了貴妃,只是可惜...」

    她語帶厭惡:「她留下那兩個小崽子沒死成,倒是我算錯了一步。幸好先太子已死,剩下這個也是個病歪歪活不長的,等他一去,再也沒人能擋在你表兄前面了!」

    沈辛夷面色發白。居然,居然真是她阿爺做的!

    齊家和沈家的恩怨暫且不提,但...稚子何辜?整個事情里,最無辜的就是年幼喪母的先太子和陸衍了。

    她心思煩亂,沈貴妃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些和齊家的恩怨情仇,最後沉沉合上眼,過了會兒她才醒來,一摸自己的臉,疑惑道:「我只喝了這麼點酒就醉了?」中蠱的人醒來之後會忘記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沈辛夷想到她做下的歹毒事,覺著當真無法再面對這個姑母,強撐著笑了笑:「姑母怕是累了,咱們說了喝了沒幾口酒您就昏睡過去,我不打擾姑母了,這就告辭。」

    沈貴妃蹙眉:「魚望月的事...」

    沈辛夷急著脫身,隨口把上回沈桂旗告訴她的事兒說了出來:「她有個庶出姐妹叫魚望水,魚望水行事頗有些不好,魚望月和這人走得近,就怕人以群分,這還是我哥跟我說的。」

    雖是小事,但事關兒子,沈貴妃還是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了,頷首:「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打探一二,你先回去吧。」

    沈辛夷行了個禮,轉身告辭。

    她回永寧宮的路上,這件事還一直在她腦子裡徘徊,她把沈貴妃方才說的話重新梳理了一遍,心思猛地一動,把一句話單拎出來看。

    皇上也十分喜愛老八,還隱隱遺憾不能立老八為太子...

    這句話簡直耐人尋味啊,他當年不是挺喜歡齊皇后和兩任太子的嗎?怎麼又遺憾起來?他還特地跑到沈貴妃面前說他遺憾不能立老八當太子,怎麼想都很奇怪。

    她死活不能信自己阿爺會害死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不由順著皇上舉止詭異這條思路往下想,皇上一直忌憚齊家,若是他背後挑唆姑母殺害皇后,私下命令阿爺殺死齊元昊也有可能...陸衍私下也從不掩飾對皇上的厭惡

    但若真是這樣,姑母和阿爺也沒好到哪兒去,只不過從主犯變成了從犯,畢竟之後沈家平步青雲也是事實。依照陸衍的性子,從犯沈家他自不會放過,難道主謀皇上他就會因為是自己的父親而輕易饒恕了嗎?他會不會正在積攢力量,以後...

    打住打住!越想越危險了!細思極恐啊!

    沈辛夷勉強整理了一下思路,陸衍如今正在重病,什麼報仇奪位都得給養病讓路。而且有一點很重要,要真是皇上吩咐沈家對付齊家,幹嘛還要留著沈家,甚至讓沈家步步高升?若說留著沈貴妃是為了和現在的齊皇后分庭抗還說得通,可留著阿爺讓他步步高升就完全沒必要了啊,過河拆橋明明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沈辛夷越想越亂,乾脆把事情放在眼前----她和陸衍的關係。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沈家和他有如此深仇,但自嫁給陸衍以來,雖說陸衍對她愛答不理的,嘴又欠人還損,可到底沒有真正害過她,甚至於平時還多有忍讓,時不時會幫著她,雖然不明顯,但的的確確是在努力施放善意。

    以惡意回應別人的善意,是她最討厭的行為之一,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

    但話說回來,難道她知道陳遠那事兒能不給阿爺通傳嗎?或許是她做的方式不對,也許能選一種更為穩妥,讓兩邊平衡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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