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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58:49 作者: 七杯酒
張媼瞧她心神不寧的樣子,心疼道:「您別想那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想太多也沒用,您最近黑眼圈都出來了,快安寢吧。」她頓了下又寬慰道:「您生的貌美,又是個心善勇毅的,等日子長了,何愁太子心裡沒有您?說不定你們成親的事兒還會是兩家化干戈為玉帛的轉機呢。」
沈辛夷順從地點了點頭,心裡卻不以為然。看這個情況,想讓陸衍放棄仇怨是不可能了,張媼說的看似有理,其實完全是空談,她並不是對自己的魅力沒自信,而是陸衍壓根就不會是那種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仇怨的人,愛美人不愛江山那都是戲本子裡的情節。
她把當即要做的事兒整理了一下,現在她最想弄清的就是當年事情的真相,在她的心裡,姑母也就罷了,阿爺斷不是那種忘本歹毒之人,但他卻對此事諱莫如深,太子又言之鑿鑿,這讓她著實心中不寧。她若是能弄清真相,至少下次陸衍質問時她不會這麼被動。
沈辛夷把要做的事兒列出個一二三來,這才安心睡下。等第二天起來,她模仿著父親的筆跡口吻給姑母去了一封信。
信上以父親的口吻,寫他近來晚上常常夢見齊家人,覺得心裡十分不安,又極其隱晦含糊地提了一下『當年之事』,最後問沈貴妃近來如何?有沒有跟他做同樣的夢?
因為從南方送來的信要十幾二十天才能到京城,她還特地把信上的日期落款寫成上個月十幾日,南方天氣陰濕,她又故意把信紙弄的褶皺微潮,一副從南方送來的樣子。
這封信如果不慎落到不知情的人手裡,看起來最多就像是他爹做了幾場夢,因為這幾場夢懷念舊日歲月。若當初戕害先皇后之事跟姑母無關,她收到這封信自然看不懂其中深意,也不會有什麼反應,若是跟她有關,她只怕要坐立不安了。
沈辛夷寫完之後把信重頭到尾讀了十來遍,這才覺著滿意,心裡又對這般算計姑母有些歉意,躊躇半晌才下定決心,取出一些保養品一併交給玉煙:「這些你幫我轉交給大哥,就說他最近讀書辛苦,要多吃點好的補補。」她說完壓低了聲音:「底下那封信你親手交到大哥手上,告訴他以父親的名義把信送到姑母手上,姑母若是有回信,你讓他立刻給我,別的不要多問,也不准把信打開來看。」
她倒是想親自給姑母傳信,但無奈因為上回的事兒,只怕姑母不會信她了,幸好姑母對這個侄子還是信的,所以她只能拉著兄長一起詐騙姑母一遭。
她提前跟太后打過招呼,太后聽說是給兄長送補品,沒多問就放行了,還令宮人不准刁難。因著上回被太子現場抓包的經歷,玉煙對這事兒極為小心,總算平安把書信送到沈桂旗手上。
沈桂旗跟姑母再親,總歸還是愛護妹妹的,再說姑母不也私底下算計過妹妹嗎?人皆有私心,他問也沒問就按她說的辦了,沒等幾天就收到姑母回信,他又立即轉回給妹妹。
沈辛夷拆開信,拿冰鎮了一遍,上面的字才清晰浮現。
汝盼死矣?勿提舊事!(你不想死就絕不能提當年的事!)
古代沒有標點符號,這符號還是她根據語境加上的,她想撐起嘴角笑一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果真是有問題的,若是真的跟父親姑母無關,他們不會是這個反應。
但她當真是不能信啊!這樣歹毒的事怎麼會是那個教導自己寬仁溫厚的阿爺做出來的?其中難道有什麼隱情?他們兄妹二人是被誰脅迫的?
為了徹底弄清這件事,她躊躇片刻,把珍藏多年的『真言蠱』取了出來,蠱被鎮在一隻拇指大小的羊脂玉瓶里。
蠱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前太子死亡,陸衍重病都是蠱毒所致,擅蠱的南疆也成了文昌帝最為頭疼的地方。甚至於取人性命對蠱來說是入門課,有的蠱能讓人聽見別人的心聲,有的蠱可以讓原本不愛你的人對你至死不渝,有的蠱能讓人哈哈大笑,有的蠱也能讓人失聲痛哭。
但天地萬物自有其規律,這般神異之物也極難練成。
她當初隨父親去南疆調任的時候,無意中救下一個衣著奇怪的異人,那人為自稱是蠱殿的蠱神,被奸人陷害才流落至此,他為了報答沈辛夷的救命之恩,送了她這真言蠱,據說服下的人會交代出她想知道的一切,不過失效有限,只有一炷香的效用,而且這蠱只對心智不堅之人有用,並無任何副作用,也不會傷害身子。
這說的什麼蠱殿什麼蠱神,要不要千秋萬代一統江湖?武俠小說都沒這麼能編!
沈辛夷當時本是不信的,後來玉煙無意中誤吃了一隻,連自己親娘的七舅老爺都交代出來,她這才信了,派人去打聽那異人的下落,他卻了無蹤跡了。她估摸著這玩意應該跟催眠+迷.幻藥的原理差不多,只是她未嫁之前日子過的順風順水,實在沒找到機會用這東西,如今為了從姑母那裡知道實情,她把這壓箱底的寶貝都掏出來了。
她極力壓下心中的歉疚,對張媼她們吩咐:「進宮這麼久了,還沒拜謁過姑母呢,你們隨我去瞧瞧姑母吧。」
她想到表兄最近受的責罰申斥,姑母的近來的日子肯定不大好過,她於是換了身眼色淺淡的衣服去芳菲殿。
沈貴妃瞧見她,就想到她上回不答應自己銷毀證據,導致他們母子二人被皇上責難之事,她自然給不了自己這個白眼狼侄女好臉色:「太子妃怎麼來了?我這裡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