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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58:03 作者: 崔淇
    第二日一早,盧氏攜孫寧、孫雲、孫希、孫維和孫曉,坐上掛著厚棉簾的馬車,六人分坐二輛,各大丫鬟媽媽又坐了三輛,一行五輛馬車,浩浩蕩蕩從忠勇伯府出發,往位於鍾寧街的慶國公府。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不到,馬車到了一處府邸,大門匾額上大書「慶國公」,門兩邊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

    早有幾個華冠麗服的僕人在西角門等著,盧氏等下了馬車,從偏門進去,又上了府內的軟轎,孫希掀開轎簾往外看,只見府內高闊平和,小橋流水,雕欄畫棟,曲水流觴,一片江南風情。

    不過幾盞茶功夫,到了一處僻靜院落,眾婆子上來打開轎簾,扶盧敏等下轎。孫希扶著婆子的手,一路走到垂花門,兩邊是迴轉式的抄手遊廊。

    孫希等一路跟著盧氏,走進一間大院,東西兩邊,各是五間上房。

    盧敏走進正院大廳,早有婆子打開門帘,廳前立一座紫檀邊嵌玉石花卉寶座屏風,屏心黑色沙地,以點翠技法鑲嵌各種花卉,十二屏框組成圍屏,下承八字形底座,圍屏周邊金漆彩繪,金碧輝煌。

    眾人穿過大廳,走過轉角迴廊,到了一處槅門,門上大書「萱沚堂」。

    盧氏知是母親居所,快步繞過正堂,直入盧老夫人內臥。

    盧老夫人坐在燒著地龍的炕上,手上還拿著一本書在翻閱。

    盧敏看到母親,走過去便抱住老太太的大腿,嗚嗚哭了起來。

    老太太摸著盧敏的頭,道:「當娘的人了,才剛見過面,怎麼哭成這樣?讓自個哥兒姐兒幾個看笑話。」

    盧氏撇嘴道:「她們敢,女兒受了委屈,自然要找娘哭。難道在伯府哭,讓外人看笑話?」

    盧老夫人最是知道自己女兒脾氣,肯定又是和女婿吵架了,別人誰傷得了她?

    孫寧撒嬌道:「外祖母,您氣色越來越好了,吃了什麼神丹妙藥,也送寧兒幾顆。」

    盧老夫人最喜這大丫頭,言辭爽利,又不像自己小女兒那般驕縱,她笑著揮手:「寧丫頭過來,外祖母抱抱,你娘不懂事,容易糊塗,你平時多勸著她點。」

    孫寧跑過去,抱住老夫人另一條腿,磨蹭著:「來外祖母這兒就是舒坦,什麼規矩禮儀都不用守。」

    老夫人樂的直摸孫寧的臉蛋,「寧丫頭明年就要及笄了,要找婆家啦,還這麼淘氣。」

    盧氏現在最喜人提到找婆家這個詞,馬上眼睛發亮,說道:「母親在汴京日久,可知道哪家有合適的子弟,可堪與我寧兒相配的?」

    老夫人笑道:「京城的少年郎,你嫂子最是清楚,她可剛選完女婿不久。」

    盧氏嘆了口氣:「母親明知我與嫂子不和,我才不要求她。她也未必肯真心為我寧兒找好夫婿。」

    孫寧見母親和祖母當著她面說這些事,臉頰早已漲的通紅,嬌嗔道:「母親,外祖母,能不能別說這些啊?」

    孫希暗笑孫寧臉皮太薄,但想著以往大姐姐多次給她解圍,她趕緊上前,拖著盧氏的手道:「母親說來外祖母家玩的,我看外面的園林好漂亮,我和哥哥姐姐先去逛逛。我來京城後,可好久沒有爬過假山了。」

    自上次在清徽堂於眾人面前扮演穩重小姐後,為了自個名聲,她在伯府已經好久沒有上躥下跳了。再不運動,身體要僵硬了。

    盧老夫人樂的不行,連罵孫希是個小皮猴。

    孫雲等也巴不得一聲兒,他們也想找舅舅的兒子們玩去。

    老夫人吩咐婆子們跟好少爺和小姐們,囑咐了幾句別摔著等,孫寧等早已一溜煙地飛出了萱沚堂。

    老夫人無奈的笑了笑,一面讓盧敏上炕。

    「都是五個孩子的娘的人了,還動不動抱著我哭,成何體統?」老夫人佯怒,「是不是又和允良吵架了?」

    「昨晚我就說了一句,他罵了我幾十句,我氣不過,掀了他的被子,他就氣得跑林姨娘房裡去了。」

    「定是你做了極不當的事情,允良才會正色教訓你,是也不是?你老實說來。」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這些年,教育了多少次,還派了身邊最得力的周媽媽去她身邊勸著,照看著,可還是改不了這驕縱的脾氣。

    盧氏囁嚅道:「我也不過說了一句,定國公府的崔夫人在福田院大張旗鼓的施派禦寒衣物給窮苦人家,我們怎麼就不能搭粥棚行善了?」盧氏又委屈地把允良訓他的話複述了一遍。

    第28章 慈母苦心勸驕女

    誰知老夫人氣得拍案:「你糊塗。允良說的句句在理,東京不比江寧,由著你胡鬧。」

    「我們盧家在京中經營多年,都不敢像你這般放肆。

    「怪我從小縱的你不知天高地厚,我也要鄭重告知你,以後伯府對外什麼活動,你一定要跟允良申太夫人商量著來。」

    盧氏見自家母親也不幫自己,氣得哭道:「即便如此,他跟我好好說便是,幹嘛這麼怒氣沖沖地對我發脾氣,前些天他還誇我管家好呢。」

    老夫人見女兒如此不聽教,也知道她從小的脾氣,一時間哪裡改得了。只好放緩語氣:「我們婦道人家,管好內宅是本分,這點你也做得很好,允良自然誇你。」

    「但是官場詭譎,你我都未曾深入其中,難以評判,即便是你父親,宦海沉浮四十幾載,也是一路風雲、多少險灘淌著走過來的。如今高居宰輔,還是謹慎自持,生怕一步走錯,全家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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