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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21:22:25 作者: 曲澗
    宴驚庭泰然自若,半摟著楚知意,對孟家的幾位長輩說,「那我先帶知知回去了。」

    「快去吧。」

    二人往回走,楚知意一想起孟老的情況開始好轉,心情便不由自主地好了起來,要不是她身子重,都想原地跳兩下!

    楚知意恢復了精神,便有些餓。

    宴驚庭便把早就給她準備的餐食叫來,讓她吃。

    「這次可真是太驚險了,爺爺怎麼會突然就病急了呢?差點沒把我給嚇死。」

    她一邊吃一邊和宴驚庭說話。

    宴驚庭思量半晌,最終還是把孟成河告訴他的事情轉告給了楚知意。

    聽完,楚知意沉默了片刻,「你說外公是不是聽見我今天在病房裡說的話?原本消散的信念,又重新凝聚起來,又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宴驚庭說,「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我聽漾漾說過,人在受重傷時,求生的欲望也能占據存活的一部分概率,說不定就是因為外公有了求生的欲望,所以才能恢復過來的。」

    宴驚庭笑著說,「等兩個孩子出生,我們也可以經常來京市住,讓孩子多多陪著外公,他愛屋及烏,一定會很喜歡他們。」

    楚知意想起那個場面,沒忍住,也露出燦爛的笑容,重重點頭。

    孟老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便住不下去了,說醫院裡細菌多,他外孫女懷著孕,還天天往這邊跑,對身體不好,所以他要出院,說什麼也不願意在醫院裡多住一天。

    醫生讓他們順著孟老,孟介竹也沒辦法,在徵得醫生的同意之後,便辦理了出院手續,將孟老帶回家修養。

    因為孟老的身體出現狀況,原本定下來在京市待兩周就回江城,結果一停就直接過了一個月。

    楚知意原本的工作也只能讓工作室里的其他人幫忙做,她原本是工作室的中心人物,這下不能回去,楚知意就回了自己的學校,花重金請她最為尊敬的兩位老師幫忙。

    那兩位老師在聽完楚知意的工作進度,也有了幾分興趣,只不過他們只能在京市辦公,並不能去江城。

    這當然不是問題。

    等安排好工作,楚知意距離預產期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雙胎的孕晚期比普通孕婦更加艱難,早在第二十四周的時候,楚知意就感覺到了明顯的不適。

    雙腿浮腫,呼吸困難,偶爾還會心悸,晚上睡覺更是煎熬,饒是極其能夠忍痛的楚知意,也會受不了孕中的難受,脾氣變得暴躁。

    最受牽連的,莫過於宴驚庭了。

    他們二人同床共枕,楚知意以前都是抱著他睡,現在卻不抱了,導致楚知意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便下意識地驚醒。

    楚知意淚眼巴巴地說腿抽筋了,想去衛生間,可肚子太重了,她自己站起來很困難。

    宴驚庭親親她的唇瓣,便幫她揉腿,輕柔地將她抱起來,扶著她去衛生間。

    楚知意發現宴驚庭眼下都多了許多青黑,顯然也被她折騰得不行。

    楚知意沉默了許久。

    有一次,楚知意一次半夜醒過來,又想去衛生間了,可她不想打擾才沉睡過去的宴驚庭,自己艱難坐了半天,才從床上坐起來。

    早就醒過來的宴驚庭久等楚知意沒回來,擔心她在衛生間出什麼問題,趕忙從床上起來。

    剛到衛生間門口,就聽見楚知意在裡面哭。

    宴驚庭走過去,幫她把淚給擦了,問她,「怎麼哭了?」

    「我現在是不是很矯情很折騰人?」她喉嚨哽咽,說話都沒多少力氣,有些語無倫次,「每次你剛睡著我就把你給吵醒,有一點不滿意就要凶你,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就是個事兒精。」

    現在的楚知意太需要被人照顧了,身邊根本離不了人。可這種時刻需要人照顧的感覺讓楚知意倍受折磨,她不僅身體受折磨,同樣受折磨的還有她的精神。

    她不喜歡被別人特殊關照,可她自己做時,就是做不成。

    宴驚庭敲她的腦袋,無奈又心疼地說,「以前是哪個在我頭上撒野的知知說,如果知知不舒服,那就要使勁兒折騰宴驚庭的?」

    楚知意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小解完了?先回床上躺著。」

    宴驚庭把她給抱起來,然後放在床上,讓她側臥著,自己則躺在她身邊。

    他輕輕摸了摸楚知意的肚子,感受著裡面孩子的動彈,對楚知意說,「以前我剛殘疾那會兒,也是這樣,本來能跑能跳,跑個全場馬拉松都不成問題,結果卻變成那樣,連去衛生間都得讓人幫忙。」

    宴驚庭這是第一次向她說這些,楚知意頓時看向他,昏黃夜燈灑在他英俊成熟的面容,有一半隱在黑暗之中,幽靜深邃。

    「別人看我的眼神,我都覺得他們在憐憫我,在嘲笑我,鄙視我,厭惡我。那是我最不堪的時候,我都想著直接從山上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

    宴驚庭想到了什麼,哂笑,低聲和楚知意說,「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自己一個人去了江城的一個山上,到了半路輪椅上不去了,我自己一個人就往上爬,手磨得流血,褲子都磨爛了。」

    楚知意聽得屏息,緊張地說,「你那會兒真要去尋死嗎?」

    宴驚庭看著她完全沒有任何懷疑的神情,心中不知是失望多一點,還是慶幸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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