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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48:13 作者: 夜蔓
    褚唯一終於要搬離了那個承載了她童年太多美好回憶的院子。翠綠的葡萄藤繁盛地爬滿了一面牆,她輕輕的撫摸著,濃濃地不舍。她出生那年,父親親手栽下的葡萄藤,最後就讓它陪著這棟房子一起消失。

    褚唯一辭職後就李校長就接到消息了,大概是報社主任和他打了招呼,當然沒有說她在報社被老同事打壓的事。

    李校長問,「唯一,我上次和你提過得頓克公司你考慮一下?」

    褚唯一沉思一刻,「李叔,我能在半個月之後去報導嗎?」

    李校長一聽她肯去,「可以,我和那邊說一下。那就這麼定了。星期天,我和你李媽媽過來幫你搬家?」

    「李叔,不用了,我找了搬家公司,而且有朋友過來幫忙。」

    「誰呀?」

    「我高中校友。」

    李校長沒再細問,「那好,有事給我打電話或者找李貌。對了,你爸是不是要回來了?」

    「嗯,前幾天爸爸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八月初會從西藏回來。」

    「沒幾年退休了,還東奔西跑的。回來我和他好好談談。」

    褚唯一笑,「他是有這個打算了。」

    「那就這樣,我就不多說了。工作的事我再和你聯繫。」

    宋輕揚,我要和你成為同事了。

    這日上午,宋輕揚他們開會結束。boss留下他和楚墨。

    「公司準備招一個新人,你們倆誰帶一下?」

    「男的女的?」楚墨問。

    「你還看性別嗎?」

    「女的我可以考慮一下。」楚墨說笑。

    「女孩子,我沒見過,不過聽說是個漂亮姑娘。」

    楚墨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宋,你怎麼說?」

    「我沒有興趣。」他直接拒絕。

    楚墨嘴角微浮,「ok。那我要了。」

    boss站起來,「那就交給你了。資料在我辦公室,你跟我來拿一下。」

    楚墨看到那張紙上的名字,不由一笑,真巧。

    boss也看到他的表情,「怎麼了?」

    「世界真小。」

    「認識?」

    「嗯。」

    「這樣更好。我實話和你說,這姑娘是d中李校長介紹的,她父親是省地質局的專家叫褚琛,以前我也有幾次接觸。她母親是d市著名的心血管醫生,我丈母娘上次就是掛的她的號。」

    竟有這層千絲萬縷的關係。難怪最反感走關係進來的boss要親自打招呼了。

    「我明白了。」

    「老李那邊給我的意思是讓她跟輕揚的,兩人是高中校友。輕揚他不想就算了,也省的人家姑娘跟著受罪。」

    楚墨面色一貫和煦,「您放心。」

    褚唯一在新房打掃衛生,明天就要搬過來里,五十多平的房子,簡約風格,臥室和廳是開放式,寬敞明亮。剛忙到一半就接到一個號碼,有些眼熟。

    「你好----」

    那端沒有立刻說話。

    「哪位?」

    楚墨眉頭一擰,「褚唯一,你竟然刪了我的號碼。」

    褚唯一聽出了聲音,被人當面揭穿,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手機前兩天壞了,恢復出廠了,手機號碼都沒有了。」

    楚墨哪裡會信她,「明天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

    褚唯一緊張地站在那兒,手裡捏著抹布,「我明天沒有時間。」她的聲音有些小。

    那端又安靜了片刻。

    「那好,改天再見。」頓了頓,「上次送你的花喜歡嗎?」

    「什麼花?」

    「玫瑰?」

    褚唯一回頭看到餐桌上盛開的紅玫瑰,分鐘凌亂了。唔,她一直以為是宋輕揚送的。

    「多謝。」褚唯一咬牙說道。

    「不客氣,我在追你。」楚墨掛了電話。

    褚唯一:……

    哎,相親相出麻煩了。

    搬家前一天正是周五晚上,寧寧又被送過來了。郗清遠穿著休閒服,氣度不凡。「寧寧知道你明天要離開這裡,想來陪陪你。」

    寧寧一臉的興奮,「姐姐,你不要難過,我今晚陪著你。」

    褚唯一摸了摸他的頭。

    郗清遠望著她的臉,雙眉皺了皺,「受傷了?」

    褚唯一無奈地嗯了一聲,「不小心撞到的。」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免得他們擔心,反正自己也沒有事。

    他似在研究著她的傷勢,半晌才開口,「明天什麼時候搬家?」

    「搬家公司說是十點過來。」

    「需要幫忙嗎?」他眯了眯眼,眸裡帶著寂寥。

    「不用啦,你上班那麼忙,我找人幫忙了。」褚唯一回道。

    郗清遠沒有再說什麼,「我回醫院值班,你們好好休息。」說完,他走了。陳舊的鐵門再次合上。

    寧寧坐在鞦韆架上,慢悠悠地盪著。

    「哥哥為什麼最近這麼不開心呢?」他輕輕地說道。

    褚唯一喃喃地說道,「因為我們都長大了。」

    「長大就會不開心嗎?那我不要長大了。」

    「不是的。寧寧長大了,會有另一個女孩子陪著你。你會很開心的。」

    有一個人陪著你,直到地老天荒。

    飯局結束後,宋輕揚開車來到褚唯一這裡。

    華燈初上,夜色瀰漫,晚風如紗一般輕柔。

    路邊一個高大的身影在行走著,宋輕揚放滿了車速,餘光注視著前方。

    他到了,車停下來。

    郗清遠回頭看到了他,腳步也停下來。宋輕揚從車裡下來,走過去。「郗醫生,你好。」

    「宋先生,你好。」

    月朗星稀,兩個氣質灼灼的男人對視著,高大的身影投在地上,拉得修長清冷。

    郗清遠開口,「寧寧和我提過你。」

    宋輕揚微笑,「小傢伙對我很有敵意。」

    「他很喜歡你。」郗清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抬手,「把藥給她,一天摸兩次,活血化瘀。」

    宋輕揚接過,藥盒帶著溫和的熱度。

    郗清遠薄唇微抿,浮起了一抹淺笑,「不要說我買的。」

    宋輕揚眸光一閃,就聽他回到,「我不希望她有任何負擔。」在看到他們一起的畫面時,他的心就狠狠地撞了一下。唯一看著宋輕揚的眼神,作為旁觀者,郗清遠看得清清楚楚。一個眼神就將她出賣了。她從來就是不善掩藏自己的人。

    「多謝。」宋輕揚神色複雜,沉聲回道,對於郗清遠心裡卻是另一種心情。

    他站在鐵門前,院中那盞沾灰的燈發出暖橙的光芒。

    寧寧坐在木盆里,「姐姐,下周我們去游泳吧?」

    「我不會。」

    「那我教你,像這樣----」寧寧在水裡劃了兩下,「很簡單的。」

    褚唯一給他摸著沐浴辱,「寧寧,你不能再吃零食了,再吃胖點游泳都浮不起來。」

    宋輕揚:……

    裡面沒了說話的聲音,褚唯一進屋去了。宋輕揚推門,鐵門發出摩擦的聲響。

    「誰啊!」寧寧一臉緊張,雙手捂著自己的重要部位。

    「是我。」宋輕揚看著小傢伙一身的肉笑了。

    「宋哥哥,我在洗澡。」寧寧嬌羞。

    褚唯一拿著衣服出來,看到他,黑色西裝褲,白色襯衫,就像電視裡走出來的。她失神地看了幾眼,微微一笑幾步走過來,「你喝酒了?」

    「半杯。」他無奈,她的鼻子真靈。拿過她手裡衣服,「我來。」

    褚唯一收拾東西。

    宋輕揚給寧寧穿著內褲,穿好,小傢伙扯了扯小褲褲,「小了,都擠到我的小鳥了。」

    褚唯一目瞪口呆,宋輕揚倒是鎮定了幾秒,他咳了一聲,「明天去給你買大的,今晚將就一下。」他側頭目光看著褚唯一,神情十分平靜,「童言稚語,原來小孩子挺好玩的。」

    褚唯一:……

    晚上,為了紀念最後一夜,寧寧小朋友強烈要求,三人一起睡。

    褚唯一滿頭黑線,「哥哥沒帶換洗衣服,不好睡這裡。」

    宋輕揚不動聲色地說道,「我車裡有一套換洗衣服。」

    褚唯一怨念地看著他。

    寧寧睡中間,握著兩人得手。「我在家和爸爸媽媽就是這麼睡的,晚安,姐姐,晚安,哥哥。」一會兒他就睡著了。

    月光從窗簾的fèng隙打進來,夜,靜謐如詩。

    褚唯一卻沒有一點睡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也不知道多久,她輕輕翻了翻身。

    「還沒睡著?」宋輕揚嗓音低沉。

    「睡不著,明天以後,這個家真的不再了。」她低喃地說道。

    宋輕揚下床,那邊傳來動靜。他將寧寧往他的位置移了一下。

    褚唯一問道,「怎麼了?」

    他已經走到她這邊了,「回到屬於我的位置。」他躺在她的一次,右手攬住她的腰上。可能是喝酒的關係,今晚他的體溫比往常要熱一些。

    褚唯一背對著他,他從後擁住她。溫熱的氣息浮在她的脖頸上,蘇蘇麻麻的。

    她的長髮肆意的鬆散著,清幽的香氣彌散在空氣間。宋輕揚深吸一口氣,微微貼近她,掌心的肌膚細緻而滑膩。

    「高二開學,我在你們班隊伍里找了你半天都沒找到你。」

    褚唯一身體一僵。

    「散會時,我回教室坐在桌位上,看著窗外,結果在快上課的時候,我看到你,從我們班窗前走過,你竟然剪了頭髮。」他的手慢慢理著她的長髮,思念浮動。

    「其實我還是喜歡長發的你。」

    褚唯一動動身子,「你有長發癖嗎?」這一動,她驚覺到身下熱熱的東西抵著她,她窘迫地想要撤離,可是他卻貼上來。

    兩人清晰地知道彼此身體的變化。

    褚唯一感覺自己好像置身於火爐一樣。

    「我一直記得你,長發的你,短髮的你。這些年一直刻在腦子裡,揮之不去。那天在天台看到你,你卻回頭錯喊我老師。原來,你一直都不知道我。」

    他們的距離曾經那麼近,又那麼遠。

    褚唯一震驚,嗓子發酸。原來,他真的從那時候就喜歡自己了。耳中嗡嗡作響,一種強烈的情緒衝擊著她的大腦皮層。

    她慢慢轉身,閉上眼,抬起下巴,一點一點吻向他的唇角,微涼如風。

    第二十九章

    戀人的甜蜜到親密水到渠成,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喜歡一個人,可以在一秒間完成,也可能用一輩子。

    褚唯一靠在他的懷裡,心劇烈地跳動著,雙頰透著紅暈。

    宋輕揚溫和地看著她的容顏,她有著漂亮的眉型,帶著點英氣,襯著那雙眼明亮動人。「這是遲到的感謝?」

    褚唯一嗯了一聲,尾音上揚,不解。不一會兒就明白了,「是啊。感謝宋先生不遠萬里趕來救小女子於水生火熱之中。」

    「想報恩的話不如----」他故意頓了頓,「以身相許。」他的語氣已不似剛剛那般玩世不恭。

    褚唯一沉默了一瞬,抿了抿唇角,「哎,你怎麼一點都不浪漫呢。」她笑聲的嘀咕著,閉上眼不再看他。

    宋輕揚笑了,胸膛震了震,他沉聲說道,「等我。」

    等我許你一個浪漫的求婚。

    一夜好夢,第二天早上,褚唯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平躺在床上,左右被一大一小的男人給抱住了,一動也不能動。

    轉頭看著寧寧,白白嫩嫩的娃娃,嘴角微微張開,淺淺地呼吸著,她的心都軟成水了。將來她的孩子應該也會像寧寧這般可愛吧,只是孩子一出生就有個年紀相仿的小舅舅。

    「在想什麼?」宋輕揚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

    褚唯一轉頭,微笑。近在咫尺,心情美好。每天醒來第一眼就看到他,真的是種享受。她的頭靠近他的胸口,「寧寧才五歲,以後我的孩子比他小几歲,就得喊他舅舅。」

    頭頂傳來他的悶笑。「不吃虧,從小有人陪著我們的孩子一起長大不好嗎?至少不會孤單,有人帶他玩,打架都有幫手。」

    好像是不錯。不過哪裡又說不出怪怪的。

    褚唯一慢半拍地想到,他剛剛說的是「我們的孩子」!

    吃過早飯,三個人等著搬家公司的人過來。宋輕揚問道,「藥膏塗了嗎?」

    「忘了,過幾天就好了,不塗也沒有關係的。」褚唯一不甚在意。

    宋輕揚默了一下,「藥膏是郗清遠給的,我過來時,在門口碰到他,他讓我帶給你的。」

    褚唯一黑白分明的眸子驟然怔了一下,最後輕輕應了一聲。「都過去了,都過去了。」說完她趕緊跑了。

    不多時搬家師傅過來,她的東西不多,半個多小時就收拾好了。離開前,她駐足在院門口,仔仔細細將房子看了一眼,戀戀不捨,心底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割裂了。

    寧寧好像明白了什麼,也沉默著。他們陪著她等待著。

    「走吧。」她沉聲說道。

    宋輕揚的車跟在卡車後面,路越走越眼熟,他從後視鏡看了看她。褚唯一正和教寧寧讀故事。

    當進了小區,宋輕揚的表情有些無奈。

    下車時,褚唯一瞅了他一眼。

    宋輕揚站在她面前,「故意的?」

    褚唯一撇過臉,「才不是,我回來就找好了。」

    「原來這就是緣分天註定,就是校慶那次我們不能重逢,以後做鄰居也能碰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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