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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47:32 作者: 一個米餅
「今天有事嗎?」聞野走進餐廳問道。
雲樂摘下圍裙,把牛奶放在桌上,坐在他對面說:「晚上去打工,白天沒事。」他想這幾天把毛衣織完,再和聞野商量找個兼職。
聞野說:「那待會陪我出趟門怎麼樣?」
雲樂說了聲「好。」繼續低頭吃飯,沒發現對面那人彎著眼睛看他,黑亮的眸子裡閃著細碎的光,聞野靜靜地不說話,突然抬起修長的手指,戳破了面前那份五分熟的煎蛋黃,黃橙橙的蛋液像果漿一樣粘在食指上,他笑得越發好看了,迅速地伸出手,抹在了雲樂嘴角上,雲樂怔了怔,不解地抬眼問:「怎麼了?」
聞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來,單手撐在桌上,跨越豐盛的早餐,托起他的下巴,吻住了他沾著蛋黃的雙唇,輕輕舔了舔,笑眯眯地說:「沒什麼,嘴角髒了。」
被迫弄髒的嘴角,得到了由里到外的清理,雲樂學會了閉眼睛,雙手放在餐桌上,一手還握著湯勺,他乖順地讓聞野吻著,青澀又笨拙地回應,聞野喜歡吻他,可並不精通,他們像兩隻相互餵食的小鳥,咬著彼此的唇舌,不知道好壞,也不懂技巧,時而蹭到鼻樑,磕到牙齒,聞野會不著痕跡的害臊,可雲樂卻坐在那裡,傻乎乎地問:「你吃了蜂蜜?」
聞野微微離開他的嘴唇,說:「只喝了牛奶。」
雲樂「哦」了一聲,看著脫脂牛奶的盒子說:「這次的牛奶很甜,甜味都跑到我嘴裡去了。」
他說的是實話,他從來不騙人。
原以為聞野要出門買東西,沒想到下了公交車,兩人站在了一條胡同里,瑞海市的老城區還保留著二三十年前的韻味,甚至更古老,紅門樓,灰石瓦,門檐下吊著兩個紅燈籠,飽經風霜的獅頭環釘在木門上,輕輕一扣,「咚咚」作響,聞野推開一扇門,拉著雲樂走了進去,入眼的福祿壽喜刻在三米寬的磚雕照壁上,往左走轉個彎,才正經進了院子,小院四四方方,東西兩廂,坐北朝南,院子裡有兩把竹編的躺椅,放在掉光了葉子的棗樹附近,棗樹上還掛著紅彤彤的小棗,過了季,蔫巴巴的沒人摘,待風一吹,滴瀝啷噹的連著樹杈掉下來幾顆,落在躺椅上,被人擦擦乾淨吃進嘴,又嫌乾乾巴巴地吐了核。
這個月份還能留在樹上的棗,也是生命力特頑強。
西廂房的門打開了,一位穿著湖藍毛衣的女士抱著被子走出來,嘴裡還念叨著:「這才出門玩了兩個月,被子都長毛了,我跟你說老聞,西屋的自來水管兒你再不修好了,我天天讓你跑水池子洗澡!」她燙著時尚的羊毛卷,臉上皺紋不多,看起來只有四十幾歲。
「我是修理工嗎?我告訴你王桂珍女士,別仗著你是我愛人就這麼肆無忌憚的欺負人!」東屋的門同時打開,穿著毛背心帶著老花鏡男士也走了出來,看到院子裡站著人,扶了扶眼鏡,把手上的報紙放在窗台上,喜道:「孫子!」
王桂珍聽見聲兒,抱著的被子擋了臉,只能抻著脖子看,激動的跺腳:「哎呀聞野!我的大寶貝,快來快來,奶奶看看!」
聞野走過去,接過王桂珍手上的被子,無奈道:「跟您說了多少次,我都快成年了,您別總叫我大寶貝。」
王桂珍繞著他看了一圈,滿眼欣喜,她小半年沒見孫子想得不行,聞野回國時她跟老伴兒正在外面旅遊,恨不得插著翅膀飛回來,高興地說:「我喊了你十幾年的寶貝疙瘩,哪改的了口?來也不說一聲,放假了?」又注意到他身後的雲樂說:「這是?」
聞野把被子搭在院子裡的晾衣繩上,看了眼雲樂,神秘兮兮道:「這個得詳細說。」
具體是怎麼詳細說的,雲樂不知道,他坐在堂屋的梨花椅上面,聽話的等著聞野,聞野雖然沒明說去做什麼,可他大概猜到了,低著頭十指扣在一起,難得緊張起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將近一個小時,聞野才從裡屋走出來,雲樂趕忙站起身,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聞野沖他眨了眨眼,拉起他的手,說:「等著急了?」
雲樂搖搖頭:「我擔心。」
聞野揉了揉他的指腹,問:「擔心什麼?」
「你......告訴你的爺爺奶奶了嗎?」雲樂望著他。
「嗯。」
「為什麼......我們,他們......」雲樂有些無措,這麼多天過去,他不是對這個群體一無所知,他用聞野給他的手機查了許多相關資料,也知道還有不少人無法接受同性相愛,他做好了不被聞野家人接受的準備,哪怕一直偷偷的和聞野在一起,只要不分開,他都願意。
「我不想說你是我的同學。」聞野低頭看他,戳了戳他的鼻頭:「我喜歡你,不是為了讓你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我可能沒有能力讓世界上所有的人認可我們的關係,但至少,我有能力讓我的家人朋友承認你,當他們問起我時,問我,那個男孩是誰啊?」
「我想牽著你手,告訴他們,這個男孩叫雲樂,是我這輩子,認定的男朋友。」
雲樂的嘴角顫了顫,眼角驀地泛起了紅,他這一顆不屬於的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捧在了手心裡疼著寵著,怕他見不得光,怕他受一丁點的委屈,他握著聞野的手,不知道如何表達,問他:「那......我還能叫你大寶寶嗎?」
「為什麼不能?」聞野疑惑道。
「因為你跟,奶奶說,不要這樣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