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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頁

2023-09-23 16:47:16 作者: 荔簫
    「……」霍祁一陣無言,覺得自己簡直多餘問這麼一句。將手裡拿著的小瓷盅擱在桌上,揭開蓋子,裡面有兩顆丸子。

    席蘭薇望了望,聞得鮮香撲鼻便皺了眉頭:「近來天熱,臣妾不愛吃這麼腥的東西。」

    「……給喵的。」霍祁尷尬道,「今日晚膳里的,朕也覺得偏腥了些,它應該喜歡。」

    「哦。」席蘭薇微翻著眼應了一聲,把小貓擱到桌上,拍拍腦袋,「吃吧。」

    小貓伸著懶腰抻了一抻前腿、又抻了一抻後腿,步態婀娜地走向瓷盅,探頭聞了一聞,眼睛發亮地叼了個丸子出來。

    席蘭薇看得一笑,遂朝著霍祁一頷首:「多謝陛下。天色不早了,陛下趕緊回宣室殿歇息為宜。」

    ……什麼意思?

    霍祁雙目微眯,凝睇著她:「逐客令?」

    席蘭薇黛眉一挑,端的理直氣壯:「臣妾還禁著足呢,侍寢多不合適?」

    不合適?霍祁想了想,反問她:「那你就不覺得,你把朕轟走也不合適?」

    席蘭薇思量一瞬,風輕雲淡地道:「一般般吧。」

    「……」霍祁分明地覺出,她在故意氣她。

    正了正色,席蘭薇垂眸恭謹又道:「若不然,陛下出門往西,是昭容娘娘的寢殿;往北,是邱良人的住處。」

    霍祁誇讚得咬牙切齒:「真賢惠。」

    「難得有機會賢惠。」席蘭薇誠懇道,「等陛下解了臣妾的禁,大約就見不著臣妾賢惠了。」

    著實半點都不委婉,霍祁沉思片刻,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也好,朕走就是。」

    「嗯。」席蘭薇含笑一點頭,心緒卻陡然沉了,「陛下打算去哪裡?臣妾提前備份禮,明天差人送去。」

    「回宣室殿。」他說得平靜從容,仿著她方才的話又道,「難得有機會一表真心,趁你還禁著足,朕獨寢。」

    .

    一直到翌日晌午,席蘭薇連一幅山水畫都畫完了,小貓還躺在她榻上睡得舒服。四腳朝天,圓滾滾的肚子也朝天,她走過去在它邊一坐,伸手邊撓它邊說:「喵,快起來,別睡了,喵……」

    一邊這麼說著,一邊自己都覺得這「名字」還真是……有點難以啟齒。

    「出了天大的事你都不在意啊,喵。」席蘭薇繼續撓著它,隨口笑道,聞得腳步聲慌亂而至便抬起頭來,是清和,不僅腳步聲慌亂,神色也極是慌亂。

    仿佛是剛好出了什麼「天大的事」。

    把小貓抱到膝頭揉著臉弄醒,席蘭薇不理會它的目光陰沉,淡聲問清和:「怎麼了?」

    「禁軍都尉府出事了……」清和緊皺著眉頭,氣喘吁吁道,「一個總旗死了,被亂劍刺死在長陽街頭……」

    「跟你有什麼關係?」席蘭薇不解地瞟著她,「禁軍都尉府得罪的人多了。」

    「可……可那是欣昭容的胞弟。」清和又道。

    心裡一緊,席蘭薇也不禁覺得,這大約不會是巧合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

    ①【衣裳】這裡「裳」念「插ng」三聲。「衣裳制」是漢服常見形制之一,即「上衣下裳,」本文設定皇帝上朝穿「衣裳」。

    ☆、第99章 博弈

    漪容苑因此而熱鬧了些。

    各宮嬪妃,無論是想尋些事打發常日無聊的還是想巴結這位昭容娘娘的,都在此時登門拜訪,愁眉苦臉唉聲嘆氣,亦或是哭上兩聲、以帕子拭一拭淚,勸她節哀。

    傍晚,霍祁來時告訴席蘭薇:「又死了一個。」

    這回還是在長陽街頭,在一家名氣不小的酒肆旁邊。聽說他剛踏出酒肆的大門就遭了暗算,並沒有過幾招就喪了命。

    雖是沒有什麼證據,但大約因為對於這方面的事她只見過楚宣,便自然而然地猜到了楚宣頭上。在楚宣當晚再「造訪」漪容苑時,她就更加確信這想法了。

    「新傷壓舊傷,楚公子小心行事。」凝視於他肩頭本該好些、衣襟處卻滲血顯比昨日更多的傷口,席蘭薇話似笑侃,面上卻半分笑意也無。目光上移,與他視線一觸,她的聲音更冷了兩分,「你會害死沈寧。」

    「他們不會查到表哥表嫂身上。」全不在意地一擺手,楚宣吁著氣笑道,「禁軍都尉府對這樣的事都見怪不怪了。」

    分明的不在意。席蘭薇只覺得眼前之人手段太可怕,行事又詭秘,不知還能同他說什麼。每每與他相見,她都渾身發冷,但心底好像又沒有過多的恐懼,無比平靜。

    「楚公子突然殺禁軍都尉府的人,是他的意思?」黛眉微凝,問得楚宣一怔:「誰?」

    倒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楚宣一笑:「哦,你是說越遼王?」

    她仍是看著他,無暇多理會他的明知故問。

    「並不是,越遼王跟這事當真沒什麼關係。」他說著睇一睇她,又笑道,「好像一出什麼不好的事,你頭一個想到的總是越遼王。」

    氣息稍沉,席蘭薇眼睫微垂,算是默認了他這看法。靜了一靜,她又問了一句:「那是為什麼?」

    原是隱隱約約地覺得此事大抵同自己有關,她才忍不住地追問。卻是等了須臾,才等來了楚宣的答案,只有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解悶。」

    「你殺禁軍都尉府的人『解悶』?」她再度看向他,顯有不信。

    「那幫廢物。」楚宣輕笑著,玩世不恭的態度,「沈寧行事再精明,也能被這幫手下攪得一團糟,我殺幾個格外廢物的解個悶,也算幫他個忙。」

    「……」好一陣無言以對,席蘭薇很快意識到他的用詞,「幾個?!」

    便是說還沒完?

    「六個」楚宣給了她精準的數字。

    晚風習習,在亭中梭來梭去。他掃了眼她眼前的案幾,見上面放著酒壺酒盞便行了過去,不問她同意與否就自顧自地坐下倒酒,喝了一口不由得蹙了眉頭----太甜。

    「有兩個在城外,大概明早才能被發現;一個中的慢毒……」他望了望天色,「估計還要半個時辰才能發作;還有一個在城東一個荒廢許久的院子裡……我有點擔心那幫廢物能不能找到他。」

    簡而言之,「六個」的意思並非「還有四個」,而是他總共已殺完了六個。

    .

    翌日清晨,「禁軍都尉府又死了三人」的消息傳進後宮,於此,席蘭薇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在霍祁來時告訴他:「城東一座荒廢已久的院子裡還有一個。」

    「……」霍祁好生沉默了一陣子,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繼而帶著幾分心驚和不可置信問她,「……怎麼看出來的?」

    平時眼光太毒,以致於他還以為是她又看見了什麼細節,自己猜出來的。

    「……」席蘭薇也無言了一會兒,然後坦白道,「楚宣說的。」

    「他幹的?」霍祁瞭然間眉頭一挑,見她頷首承認,又道,「朕有兩個不算好的消息。」

    席蘭薇望著他面露不解:「什麼?」

    「這五……六個人,被發現時,身上多帶著些東西。」他略一哂,「若被悄悄送進禁軍都尉府或宮正司,多半能成你通敵的罪證。不過出了這事,沈寧將這些東西呈給了朕,朕扣下了。」

    席蘭薇明眸一亮,面上沁出笑意,假作不解作得十分到位:「陛下扣下做什麼?」

    「朕信那是偽證。」他淡聲道。

    她聽罷便鬆了口氣,神色輕鬆地又道:「臣妾以為這算是個好消息。」

    原對她不利的證據如今因為另一件事而被提前搜出、暗中截下,縱使是偽證,她也省去了自證清白的麻煩。

    「別急,你和下一個一起聽。」他睇著她,思量著一字一頓道,「他為了你的清白大開殺戒,朕不太高興。」

    「……」席蘭薇窒息了一會兒,俄而一口氣松下來,認真問他,「哦,那陛下打算治臣妾個罪麼?紅杏出牆一類。」

    霍祁面不改色:「不,朕打算在你被他感動之前,把剩下的事辦妥。」

    .

    皇帝在幾日內,連下數道旨意,對映陽、祁川兩地的軍隊又做了些許調整。接著,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邪,赫契對大夏的入侵提前了。

    大軍直指祁川,未敢往映陽去,顯是對先前皇帝大舉調兵守映陽之事雖存疑惑卻仍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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