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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47:16 作者: 荔簫
語中有些不忿,他聽得笑了一笑,手上子便要落下。大抵是因為她這般不在意而稍安了心,便多了兩分注意在棋局上。棋子落下前,手一停,抬起來看一看,又要落下,又一停。
他這番思量無妨,在旁邊的小貓看來便只是一隻手一起一落。待他第三次落棋時,小貓好奇地伸爪子一撩……
幾顆棋子都被撥弄得移了位置
「……」席蘭薇轉頭看過去,目光陰冷,「小貓。」
察覺到她的怒意,小貓怯生生地縮了縮身子,滿是無辜:「喵----」
「你能不能有小鹿一半乖?」席蘭薇不依不饒。
「喵----」小貓大是委屈。
看著人貓較真,霍祁忍不住一聲笑,伸手將小貓抱了起來,往膝上一擱,一想不對,又趕緊拿起來。
----看看衣裾上已經沾上的數根貓毛,霍祁眉頭挑了一挑:罷了,已經沾上了,就讓它趴著吧。
又把小貓放回了膝上。
避開了主人的呵斥,小貓在霍祁膝上睡得十分舒適。翻了個身將肚子翻向他,抻直了爪子伸了個懶腰,用力之下連淡粉的肉墊都張開了。
「懶貓。」霍祁一邊笑著一邊伸手撓它的下巴,話一出口,可算是想起來時常想起、卻每回來漪容苑時都會忘乾淨的事,「你給它起名字沒有?」
「……啊?」席蘭薇一怔,繼而搖頭。一直沒給小貓小鹿起名字,起初是她說不出話,有名字也跟沒有一樣;後來……就疏忽這件事了。
「起個名字吧。」霍祁還在撓著小貓的下巴,不輕不重,撓得很有耐心。說著突發奇想,「你剛能出聲的時候,怎麼叫它?便拿來當名字好了。」
席蘭薇陰著臉沉默了好一陣子,字正腔圓地答說,「喵。」
「……」霍祁噎住,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是「喵」……
聽著似乎也挺有趣的。
☆、第98章 禁足
聽著霍祁叫小貓「喵」的時候,席蘭薇總覺得有點彆扭……
再細想一下目下的情狀,便覺得更加彆扭----堂堂九五之尊,在一個因為有通敵賣國之嫌而被禁足了的嬪妃的住處逗貓玩,連早朝的莊重冠服都沒換,就在逗貓玩……
一襲玄色衣裳①,敝膝袖紋繁複,冕前原能遮擋住帝王神色的十二旒掩不住他的笑容:「喵,來吃魚。」
小貓也配合,被他一喚就放開了小鹿的脖子,蹦蹦跳跳地跑向他,一頭栽進他手心裡。
埋頭專心吃魚。
「……」席蘭薇又抿了一口茶,神情自若、心緒難言。暗自忖度旁的嬪妃如是看見他這幅樣子會是怎樣的反應。
想了一會兒搖了頭:罷了,還是莫要細想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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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在午膳前回了宣室殿,傳了宮正司的人來問話。他心中倒也清楚,萬不能指望宮正司這一干人能給席蘭薇清白,鬧出這樣的事,已明擺著是這其中摻雜了旁人的眼線。
「查得如何了?」皇帝淡看著負責此事的司正,話語平穩,「想清楚再說。」
「……」司正一時都不敢說話了,生怕怎麼說都不對。斟酌著言辭便安靜了一會兒,卻是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得皇帝道,「罷了,朕會讓禁軍都尉府同宮正司一起查。」
那司正一驚:「陛下……」
皇帝悠悠地又說:「關乎朝政的事,只讓宮正司辦本也不妥。」
此事使得霍祁覺得自己頗沒本事,席蘭薇一派鎮靜,他卻始終膽戰心驚畏首畏尾,怕極了哪一步走得不對,比她差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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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中,樹葉在風中搖曳了一陣子,風停樹止。片刻,又起了一陣風,枝椏再度輕晃起來,細看之下,假山旁的那一株晃得略微快些。
席蘭薇眉頭淺蹙,思忖片刻,吩咐清和道:「都退下,我自己歇一歇,院子裡不必留人了。」
「諾。」清和一福身,與另兩名在亭中服侍的宮娥一起退了出去,又去知會後院中旁的宮人。
那人很快在亭中落了腳,步子之輕讓熟睡在席蘭薇膝上的小貓有些詫異,抬頭去看是誰落地落得比自己還安靜。
席蘭薇抬了抬眸,恰是夕陽西下之時,餘暉正往這邊映著,頗有些刺眼。一時便被晃得看不清晰,楚宣就站在亭邊,卻看不清神色,身形被映成一抹黑影,陽光在那黑影邊緣鍍了一圈微亮的橙黃。
她淺一眯眼緩了一緩,他也往側旁走了幾步,讓開了那抹灼目的餘暉,方見她敷衍似的淺一笑:「楚公子。」
「婕妤娘子別來無恙。」楚宣語中有溫和的笑意,她卻仍是如舊的冷言冷語,「我有恙無恙,楚公子不是清楚得很麼?」
顯是意指他明明暗中偷聽已久了,理應諸事皆知。
「哦……」楚宣沉了一沉,表情平淡,「倒是聽說了,你近來遇到點小麻煩。」
他走近了兩步,席蘭薇得以將他看得很清楚。不知他最近又在做什麼,左肩上添了新傷,自領口能看見肩頭纏的白練,前襟上滲出淺淺的血跡,淡淡的藥香逐漸彌散開來。
「所以楚公子今日來此是為何呢?」她覷一覷他,眼中有分明的不信任,「總不能是來幫我解決這點『小麻煩』的。」
「嗤。」耳聞他一聲輕笑,席蘭薇冷淡垂眸,他又笑說,「你和陛下前些日子那些話,是有意說給我聽的,是不是?」
「是。」席蘭薇輕聳肩頭,索性不做否認,笑得促狹,「你和越遼王殿下自己判斷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去吧。」
「這個讓他判斷去就是了。」楚宣也一悚肩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你想不想聽聽對於你的事,陛下方才做了什麼安排?」
他靜看著她如料蹙起黛眉,卻沒如料發問,短短兩個字將他想好的話全數噎了回去:「不想。」
「……」楚宣顯有些失落。
「陛下想告訴我自會告訴我,他若不告訴我,我就不聽。」她說得很有些倔強執拗,倒是對皇帝滿是信任。
「哦……」楚宣輕輕應了一聲,側首看著夕陽想了一想,識相地不再說此事,只又問她,「此事你明明解釋得清,為什麼不解釋?」
席蘭薇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雖與楚宣不過見了幾次,但每一次,楚宣總會說一些或是莫名其妙、或是無關緊要又或是本與他全然無關的話,如今又是這般「過問」,她淡瞥他一眼,沒留什麼面子:「我和我夫君如何相處,要楚公子多問麼?」
楚宣聞言卻是未惱,淺淡一笑,自問自答地替她把原因說了:「你覺得當局者迷,反正此事最終也會真相大白,此時說得再多也比不過最後讓眾人自己看得明白,就懶得說了,對不對?」
席蘭薇看看眼前明知故問的人,黛眉未展,一點頭:「對。」
「所以你找表哥表嫂委婉地勸了陛下,暫且不動你也不動那個宮女,只要這麼拖著、拖到那一天便好,是不是?」楚宣又問。席蘭薇思了一瞬,糾正了他的言辭不當之處:「他們可一點也不『委婉』。」
「隨意。」楚宣睇著她,也蹙起眉頭,不耐她這番吹毛求疵,「你就當真一點也不擔心,有人從中作梗,先一步把你的罪名坐實了?」
「擔心有用麼?」席蘭薇掃他一眼,說得有些口渴,便從果碟中拿了一顆杏在手裡剝著,幽幽又道,「就算我解釋了,也還是得等到那天才算真正的洗清罪名。瞎擔心那個,還不如豁出去,徹頭徹尾地信我夫君一回。」薄唇微啟,她輕咬了那杏一口,甘甜縈繞間眉眼一彎,又說,「實在沒工夫庸人自擾。」
楚宣聽得無言以對,心中暗下了決心,自知如何料理此事。喟嘆搖頭間,見伏在她膝頭的小貓雙耳一動、一雙淡藍的眼睛也驀然睜開,掃了眼院門處,當即腳下施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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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昏暗中一閃而過的人影,霍祁十分清楚那是誰。信步走近涼亭在她對面坐下,他笑意乾澀:「一想到興許三更半夜都有人在聽,真是彆扭至極。」
「不會的。」席蘭薇輕鬆一笑,告訴他說,「他回去了。」
霍祁一怔:「……你怎麼知道?」
「他肩頭那傷有毒,用的藥得六個時辰一換。」她笑吟吟說,「看那白練的顏色和血跡,過去起碼五個時辰了。再不趕回去換藥,耽誤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