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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44:08 作者: 毛球球
    喬珝將車鎖打開,放在車籃里,將自行車從筒子樓里推出來,目光剛好划過周翠家賭場的門口,她那個出獄不久的兒子,正帶著挑釁與得意的神色,衝著他笑。在他的旁邊,搬著凳子坐在柵欄邊的,正是上次在筒子樓二樓被喬珝痛揍的那人,以及當時那個泥瓦匠打扮的人。

    「泥瓦匠」進了趟派出所,膽小怕事的性子全無,斜眼看著喬珝的方向,手中還拿著一把尖銳的錐子。

    寒意與怒意交織,在喬珝的後脊柱處,逐漸升騰起來。

    喬珝推著輪胎全癟的自行車,冷眼掃了幾人一眼,垂下眼帘,緩緩從那小平房的門前走了過去。

    「慢著!」周翠的兒子周耀拍腿站起身來,踱步到喬珝的身前,「帥哥,你上次打了我家的客人,他說不來我家賭了,要不你倆解決一下?」

    喬珝沒有說話,眼神冷冰冰的,跟看雞棚里的垃圾沒有區別。

    那三人皆是被他的目光惹惱了。

    先前被喬珝痛揍的那人,似乎在牢里呆了十多天後添了幾分匪氣,剃了個大光頭,臉上也長了不少橫肉,伸著油乎乎的右手就要去拉喬珝的衣袖:「哥們兒那天好心求你幫忙,就你們家那破筒子樓,還不讓人住,真當自己住的是多麼高貴的地方嗎?」

    還未碰到喬珝的衣袖,那人的手腕已經被喬珝扣住,喬珝丟下車,扔下書包,抓著那人的手,就是一個過肩摔。

    「漂亮啊!珝哥!」有人從二樓衝下來,大聲叫好,是前不久剛被喬珝揍過的林承涵。

    喬珝這一摔,剛好將那光頭摔進了周翠家的雞棚之中,雞毛亂飛,空氣中翻湧出一股難聞的氣味,喬珝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打得好!」林承涵連連叫好。打架鬥毆是城北常見的事兒。

    寒光一閃,「泥瓦匠」拿著手中的錐子,向喬珝的後腦處刺去。

    喬珝偏過頭,那人未中目標,向前撲倒,回頭去看喬珝,才發現,與先前相比,喬珝的目光才算是帶上了真正的冷意。

    他還未來得及求救,喬珝抬腿掃向他的腰側,將那人掃向地面,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林承涵,拎起自己巨重的書包,向著正在爬起身的光頭頭頂上招呼了過去。

    光頭還未爬起身,就被林承涵敲出了一聲慘叫。

    「泥瓦匠」掙扎著站起來,揮舞著手裡的錐子,再次向喬珝的眼睛處刺去。

    一道尖銳的剎車聲,傳入眾人的耳中。

    第19章 綁過後桌的鞋帶嗎

    泥瓦匠手中的錐子憑空被人奪走。

    喬珝手中的動作未停,將對面的「泥瓦匠」再次摔了出去,身後的人發出了一聲抽氣聲,接著就是「泥瓦匠」的痛呼和慘叫。

    喬珝在那聲音中慢慢回頭,看到林承涵收回手中的動作,拎著書包向後退了幾步,平房邊停著易瀟的摩托車,而易瀟,站在地上那人的旁邊,看那人的目光,像是堆積千年的霜雪,毫無憐憫。

    地上那人捂著自己的右手慘叫不止,錐尖穿透了他的手掌,竟然連一滴血也沒有滲透出來。

    喬珝的眼底閃過幾分詫異,剛才那人手中的兇器已經被奪走,僅僅是摔倒,不可能會把自己作成眼前的慘樣,除非——

    易瀟。

    易瀟感受到喬珝詢問的目光,眼底的寒冰瞬間笑容,漫天的陽光似乎都灑落在他一人的肩上,他衝著喬珝笑了笑,指著喬珝的手機說:「中午就在附近,剛問你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學校。」

    竟是絲毫沒提剛才的那一幕。

    目睹了全程的林承涵後背湧起一股寒意,那天晚上的璉河邊,他沒有招惹眼前這人,是他長這麼大最正確的決定。

    地上的賭徒依舊在痛嚎著,周圍的住戶冷眼想看,卻無一人上前幫忙,光頭頂著一身污穢,想要衝上去,卻被人一把拉住,光頭憤怒回首,卻發現拉住他的人是周耀。

    周耀竟是沖他搖了搖頭,周耀打量著面前的易瀟,易瀟和喬珝、林承涵這樣的學生不一樣,喬珝揍人,還會留有餘地,易瀟動起手來,卻毫不留情。

    周耀咪起雙眼,他在眼前人的身上,看到了和他們這種人一樣的戾氣。

    「那人是誰?聽說過嗎?」光頭壓低了聲音問,「這也能是學生?」

    周耀搖了搖頭,露出脖子上蜿蜒的刺青。

    另一邊,易瀟將這邊的動靜收入眼底,攤開手,特別無辜道:「他自己摔的。」

    「明明是你!」地上的人大喊。

    「有誰看到了嗎?」易瀟的表情比誰都無辜。

    「沒有。」林承涵搶先一步說。

    圍觀的眾人沉默著,紛紛散去,周耀咬牙,並未言語,光頭也不敢上前,留得地上的人,在泥土中翻滾哀嚎著。

    「走了,上課去了。」易瀟給自己的機車調換了一個方向,向玻璃廠的外圍開去,留**後的一片狼藉,和周耀等人複雜的目光。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啊。」易瀟騎著車,聽見喬珝在車後念叨。

    「茫然?」

    「茫然。」

    「那翹課吧。」

    不知道為什麼,易瀟總覺得自己能感受到喬珝此時的心緒,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明明不喜歡,卻要掙扎著拼命生活。這和曾經的他,不久以前的他,十分相似。

    就在剛才,易瀟遠遠望見喬珝的時候,少年孤獨地站在筒子樓下,身後是破敗的土牆和籬笆,眼前是揮舞著利器的人,少年的身影,靈巧地遊走在那些人中,一次次化險為夷,卻無論如何,都顯得那樣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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