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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44:08 作者: 毛球球
走廊上只剩下喬珝一個人,隔著兩道門,一邊是喬則彥的罵聲,一邊是許虹壓抑的哭聲,窗外的陽光逐漸黯淡了下來,讓喬珝想起晾曬在三樓樓頂的衣服還沒收回來。
筒子樓的三樓基本沒人居住,樓梯的頂端是一個小房子,房子的出口就是樓頂,樓頂的地面上有裂痕,裂痕中生長著雜草,帶刺的仙人掌橫七豎八地生長在樓頂上,欄杆上栓了幾條尼龍繩,用來掛衣服,許虹晾衣服用的是紅色的舊衣架,有些褪色,每件衣服上面夾著兩個不鏽鋼鐵夾子。
許虹的兩件綿綢裙子,喬珝自己的白襯衫和短褲,加上喬則彥一間帶著破洞的汗衫,喬珝把衣服從晾衣繩上摘了下來,拎上地上的兩雙拖鞋,順著樓梯一路走了下去。
二樓的政策依舊吵鬧,喬則彥的罵聲不止,許虹依舊在給喬恆打電話,喬珝把衣服收好,走進自己的房間裡,從里關上了門。
作業本攤開在桌上,筆在題目邊打圈,題目上畫了一道道的筆跡,樓下平房的賭場又逐漸熱鬧了起來,伴隨著吵吵嚷嚷的聲音,空氣中飄來了一股劣質的酒味。
喬珝有些煩躁,嘆了口氣,將筆扔在了桌上,筆蓋滑落,筆在兔子筆袋的腳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劃痕,喬珝按亮手機的屏幕,已經是晚上的八點多了,攤開在桌上的英語周報卻只寫了一半。
喬珝站起身,樓下昏黃的燈光打在玻璃床上,他拿起桌上的鑰匙放進口袋裡,打開門,走了出去。
喬珝漫無目的地走著,走出玻璃廠的舊宿舍區,沿著璉河,向遠處走去,九月的夜色有些微微寒涼,不知不覺間,喬珝已經看見了三橋的輪廓。
三橋靠近郊區,建成的時間比二橋要晚上一些,三橋上偶爾有車開過,行人不多,喬珝避開橋欄邊的鏽跡,靠在了橋欄邊,璉河上吹來的晚風帶來夏末夜晚濕潤的氣息,驅散了喬珝心中幾分焦躁的氣息,鼻尖縈繞著河畔夏草的清香,他仰起頭,閉上眼睛,將漫天的繁星收入心底。
「栩栩,栩栩!」橋上有人在喊著什麼。
喬珝動作一怔,沒有睜開眼睛。
「栩栩!給我回來!」那人又喊。
與此同時喬珝感受到有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蹭在了他的腿上,喬珝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腳邊,蹲著一隻大狗,狗伸著舌頭,喘著氣,尾巴一掃一掃,靠在喬珝的腿邊。
喬珝:「……」
一個人追了上來,一邊喊著:「栩栩!」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同時愣住了。
易瀟拿著半截牽狗繩,愣在原地,看著靠在橋邊的喬珝。
「它叫栩栩。」易瀟一邊解釋,一邊蹲**,將牽引繩重新套在了哈士奇的脖子上,看到喬珝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趕緊補充了一句,「栩栩如生的栩。」
易瀟顯然追了哈士奇很久,氣息有些不穩,額角還有汗珠,喬珝沒有說話,彎下腰去摸哈士奇的頭,哈士奇絲毫不認生,湊過來,蹭著喬珝的手心。
「你的狗?」喬珝問。
「是我的。」易瀟說。
哈士奇追著自己的尾巴,在喬珝的腳邊打轉,易瀟手中的牽引繩被繞了幾道彎。
「不太好養。」易瀟看著二哈認真地說,「通常是它溜我。」
喬珝想像了一下當時的場景,笑出了聲,易瀟也跟著揚了揚唇角,喬珝看到對方的笑臉,微微一怔,他所見到的易瀟,與傳聞中的,全然不同。
喬珝也不經意地放鬆下來,第一次把易瀟當做是普通的同學來看,他一邊撫摸著哈士奇光滑的肚皮,一邊問易瀟:「這麼晚了出來溜狗?」
都快晚上十點了。
易瀟有些懊惱地說:「本來七點多就出來了,這狗太著急,我忘了帶家裡的鑰匙,打了路邊開鎖的電話,結果師傅說晚上出去喝酒不想幹了,只能等明天。」
喬珝本想開口問易瀟的家人,卻想起那天在橋上打電話的易瀟,以及那天西瓜地邊易瀟對電話那一邊的家人說的話,把未出口的問題咽了回去。
「你想問我的家人嗎?」易瀟倒是察覺了喬珝困惑的表情,給他解釋說,「我爸媽不在這邊,我一個人住。」
「那你怎麼走到這邊來了?」喬珝繼續困惑。
「別說了,坑死我了。」易瀟的表情很無奈,「我出門前手機沒充電,電也要沒了,我想著去網吧湊合一晚,結果最近查的嚴,未成年不讓進,那網吧老闆告訴我橋北有不要身份證的賓館,讓我來這裡湊合一晚,我就一路過來了,你知道橋北不要證的賓館在哪裡嗎?」
「橋北的賓館。」喬珝有些無語,難以置信地問易瀟,「你確定你要去?」
第7章 哆啦A夢之歌
易瀟牽著自家二哈栩栩,跟在喬珝的身後,看著眼前一排破舊的小平房,臉色很不好看。
「你說的賓館。」喬珝停在一個柵欄的門口,柵欄上別著一個泛黃的白板,上面用紅色油漆刷著兩個大字「住宿」,屋門沒有關,內里的床鋪就這麼露了出來,一排排碼在房間裡,躺著不明來歷衣著混亂的人,床上有人聞聲翻了個身,斜眼瞅著門外的兩人一狗。
「住宿嗎,小伙子?」聽見動靜,一個中年婦女掀開門前油膩的門帘走了出來,一隻土狗跟在她的身後蹦了出來,身上的毛髒兮兮地站在一起,向易瀟家哈士奇的方向撲了過來,哈士奇一哆嗦,躲進了喬珝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