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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35:27 作者: 夜子莘
「什麼東西?殿下可以讓下人們出來找,這大雪天的怎麼自己一個人出來尋。」邵安問。
安王幽深的目光黯淡幾分,握著的拳頭緩緩鬆開:「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丟了就丟了吧。」
另一邊的喬笙看安王、邵安他們幾個一同離開了,下意識的提步向這邊走來。方才看他的樣子似是在找什麼東西,會是什麼呢?
安嫿和沈墨瑤狐疑地對望一眼:「笙兒,你在找什麼?」
喬笙沒有回答,只是突然頓住步子,緩緩蹲下身去,用手撥了撥地上的積雪,赫然露出一條絲帕來。
她神色頓時一怔。
這不是她丟失的那條手帕嗎?那日她親自去安王府里尋,安王不是說……他不曾見過,如今又怎麼會在此處?
染了積雪的手帕此時變得有些潮濕,桃花中隱含的詩句似乎清晰了幾分。寒風吹拂之下刺骨的寒冷從指間蔓延至全身,她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
他居然,一直留著這方繡帕;他居然,為了這帕子不顧風雪親自出來尋找。
沉默須臾,她勾了勾唇,嘲諷一笑。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到了明年三月,她就要嫁給宋子墨,一切都已成定局。她知道的,終究太晚。
安嫿看她神色落寞,只當她還一直對安王念念不忘,彎腰將她扶起:「或許,這就是命。」
喬笙輕笑著呢喃:「是啊,命運如此,怪不得誰。」
安嫿擰了擰眉,看她這般模樣心中困惑,卻也不好多問,只伸手抱住她,輕拍她的脊背:「該忘的,都忘了吧。」
喬笙倚在她的肩上,眼中一顆淚水滑落,終究只是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她突然也沒覺得有什麼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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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珩在宴會上坐了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問一旁的朱雀:「阿瑢呢?不是說了接她進宮嗎?我怎的沒有看到她?」她一直忙太皇太后壽宴的事,怎麼把這丫頭給忘了。
朱雀道:「紅鸚已經把四姑娘帶來了,方才還在老夫人旁邊坐著呢。」她說的老夫人是邵珩的祖母,也是先帝親封的三品誥命。
邵珩往邵老夫人那邊看了看,邵珊和邵瑚姐妹今日也在此處,如今承歡膝下好不熱鬧,卻根本不見邵瑢的影子。
阿瑢有些痴傻,不辯善惡,這麼莽莽撞撞跑出去邵珩有些擔心,索性自己站了起來:「我去找找她。」
朱雀慌忙跟上去:「還是奴婢去找吧,外面下著雪呢,天冷路滑,郡主在殿裡坐著吧。」
邵珩搖頭:「我也是坐的有些悶了,順便出去走走。」阿瑢第一次進宮,她還真怕她自己跑出去迷路了。是她疏忽了,也沒想著找人看著她。
這般想著,她腳下的步子快了幾分。
龍椅上的岑栩見邵珩匆匆出去了,本想跟上去,可一想這樣的場合他走不開,便問康順:「潯陽郡主這是要去哪兒?」
康順道:「好像是邵四姑娘不見了,郡主出去尋她。」
岑栩點了點頭,思索片刻道:「今日人多眼雜,派幾個人跟著郡主,以免出什麼危險。」
康順想說:郡主現在是執掌鳳印的女侍中,在這宮裡走到哪兒也沒人敢把她怎麼樣。若是她一聲令下,宮裡的宮女太監哪個不聽她的?
不過,看他家主子很是關心的模樣,他到底什麼也沒敢說,只應了聲出去安排了。
而邵瑢,方才在大殿上見祖母攬著大姐姐和二姐姐高高興興說話,一看到她就陰沉著臉,她坐在那裡很不舒服,便自己跑了出來。
宮裡規矩嚴格,她進宮的時候沒有帶婢女,如今也就只她一個人四處跑著。
她第一次來到皇宮,只覺得一切都是新奇而美妙的。比她在長浚伯府住的地方好了百倍千倍不止,心裡高興也就越走越遠。
到了後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處,而且方才因為跑的太快還摔了一跤,渾身都是疼得,肚子也覺得餓了。
她淚眼汪汪地從地上爬起來,捂著扁扁的肚子有些想哭:「三姐姐,阿瑢找不到路了……」
見四下無人,也沒人管她,她跌跌撞撞的繼續走。方才那一跤摔得不輕,她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好不委屈。
走著走著便到了湖邊,此時正是寒冬,湖裡結了一層薄冰。她小跑著走過去,在湖邊蹲了下來,在薄薄的冰層上映出自己的樣貌來。
她對著湖面的自己做了個鬼臉,又傷心地扁了扁嘴,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很認真的傾訴:「我不知道怎麼去找三姐姐,你能告訴我太皇太后的宴會怎麼走嗎?等我見到了三姐姐,我給你好多好多好吃的。你想吃什麼?我最喜歡佟嬤嬤做的金菊佛手酥,可三姐姐說佟嬤嬤和湛大哥還有五妹妹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可能以後都吃不到那麼好吃的佛手酥了。」
說了半天沒人理她,她逕自嘆了口氣,突然有些委屈,眼眶裡凝聚出淚花來:「祖母總說我是傻子,她不喜歡我,只和大姐姐還有二姐姐說話,現在連你都不喜歡我了。我才不傻呢,三姐姐說我小時候聰明著呢,我還會背《千字文》呢,是三姐姐教我的……」
說著說著她停了下來,伸手摸摸肚子:「我好餓啊,還好冷……我想我娘了。大姐姐有娘,二姐姐有娘,三姐姐也有娘,可是阿瑢沒有娘。三姐姐說阿瑢的娘親在天上,可是阿瑢不知道,阿瑢沒有見過天上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