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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頌不給面子，「寶寶乖，咱不叫，等她把改口禮物拿出來再說。」

    他把盤子放在餐桌上，湯汁不小心灑出一點粘在手上，轉身去衛生間清理，紅棗趁機挽住俞桐，柔聲說：「媽，慢慢來。」

    俞桐胸口起伏，低下頭笑出來，攥緊她的手，「說得對，慢慢來。」

    戴頌洗手時，聽到身後的關門聲，抬頭在鏡子裡剛瞄到紅棗的衣服邊，她就小兔子似的跳到身後，一把抱住他的腰，緊緊箍住。

    「怎麼了？」

    他忙擦乾手，轉身把她摟進懷裡。

    她搖搖頭，聲音悶悶的，「有幾個字想跟你說。」

    戴頌笑，「那究竟是幾個字？」

    「三個，」她踮起腳，環住他的脖子，貼近耳邊，鄭重地、嘆息著說：「我愛你。」

    *

    父子兩個合力做了滿桌的菜，紅棗驚覺，原來廚藝這東西也是可以遺傳的。

    戴爸爸常年在外奔波取景，皮膚曬黑了些，但掩飾不住文氣俊雅的長相，加上性格溫和開朗，整頓飯吃下來，絲毫沒有紅棗想像中的拘束。

    這是屬於一家人的家庭聚餐，父母親熱，老公在側，紅棗坐在中間，竟捨不得散場。

    飯後，依然是父子兩個負責收拾碗筷，紅棗實在坐不住，被俞桐拉去切水果。

    等到一家人重新在沙發上坐好時，俞桐咳了咳，挺直腰背，神秘兮兮從身後拿出個精雕細刻的小匣子，「感謝老天，我終於等到給兒媳婦送禮物的這天了。」

    戴頌適時吐槽，「你該感謝的是我和紅棗好嗎？」

    俞桐哼了聲，不理他，打開匣子，獻寶似的捧給紅棗，「小棗，媽媽這點東西攢了好久，就等你來。」

    紅棗一直認為「改口禮物」就是句玩笑話，沒想到還真的有。

    她當時就緊張了，連連擺手。

    俞桐望著她，泫然欲泣，「是不是怪媽媽？」

    「當然不是----」

    「不是就快收下。」

    爸爸在旁邊笑，從兜里掏出個小卡片，「小棗，爸也有禮物。」

    一匣子價格成謎的首飾，一張金光閃閃的銀|行卡，戴頌垂眼掃了掃，矜持地在紅棗頭上摸摸，「勉為其難，叫一聲吧。」

    紅棗急得把東西全推進他懷裡，站起身恭恭敬敬給兩個家長敬茶，眸光亮閃閃的，認真地叫了「爸爸媽媽」。

    戴頌看到父母眼中淚花直涌，像個小財主似的端起首飾匣，牽住媳婦兒，「走吧，咱們回家。」

    俞桐一聽，趕緊站起來阻攔，「這都幾點了，開車不安全，今天就住下吧，樓上那麼多房間，我都給你們預備好了。」

    她知道跟兒子說沒用，懇求地瞅著紅棗。

    紅棗明白婆婆不捨得，可又怕老公心裡不痛快，想著該怎麼說服他，稍稍遲疑的片刻，俞桐已經開始加碼，「小棗不是想看相冊嗎，我都給你拿出來，還有他剛出生光屁|股的。」

    咬牙切齒，「媽----」

    興高采烈，「好！」

    這碼太重了，老公痛快不痛快的，還是先看了照片再說吧。

    上到二樓時，俞桐引著小兩口越過那間復刻的臥室，直接往裡面走，「這間早就收拾出來了，夠大，用品齊全，小棗的化妝品我都買好了……」

    「媽。」

    俞桐聽到紅棗的聲音，回過頭，就看到她站在走廊里，笑得很柔軟。

    「媽，我想和他住這間。」

    承載著他的高中生活，完全復刻了當初場景的這間。

    俞桐失聲，不安地望著兒子，戴頌並不知情，在婆媳兩個的交流里看出不對，上前伸手推開房門，肩臂的肌肉瞬間繃住。

    紅棗適時抱住他，輕聲說：「我們就住這裡，可以嗎。」

    她不願讓他心裡有任何解不開的陰影心結，想陪他一起，把那段痛苦的時間全部用甜蜜替換上。

    俞桐提心弔膽跟上去，等待戴頌可能的爆發，然而沒有，他只是用力抓著紅棗，一言不發。

    紅棗悄悄朝俞桐眨下眼，讓她安心。

    俞桐不敢留，也不敢走，手足無措地順手擺弄著書桌上年頭久遠的參考資料，拼命找話題，「教科書，還有學習資料，本來家裡很多的，畢業後賣了一部分，又送給鄰居一部分，其他的就……」

    戴頌原本面無表情，聞言忽然擰緊眉頭，回身烈烈凝視她，「你說什麼？送給鄰居一部分？」

    紅棗也想到了某些事，吃驚地捂住嘴。

    俞桐懵了，「是，是啊……鄰居家孩子，跟小棗同歲，你們校友，就是之前生拉硬靠，硬跟你傳緋聞的那個葉小姐，」她想起來就生氣，「當初看她還挺老實的，在樓下碰見我賣書，好言好語求我把你的複習資料給她，想提高成績，我也不好意思拒絕，就讓她自己挑了點你的學習筆記。」

    戴頌眯起眼。

    俞桐憤然，「我要是知道她後來跟你亂傳緋聞，就是放把火燒了也不會給她！」她氣得拍桌子，「她鬧事的時候，你還不讓我插手，非要自己解決，何苦呢！不過還好，她也算自食惡果了，省得我再費力氣。」

    紅棗嗓子乾澀，遲疑問：「她現在……怎麼樣了？」

    俞桐嫌惡地說：「前段時間聽說，她不甘心被雪藏，想報復，在重要文件上偽造台領導的筆跡，結果被抓現行，徹底封殺了。」

    拿走有記錄的學習資料，再偽造筆跡。

    最後一塊拼圖，在最不經意的時刻浮出水面。

    俞桐感覺到氣氛的冷肅，不禁問：「你們倆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紅棗胸口堵著的一口氣終於散去，她笑了笑，「沒事，媽，你先休息吧，我陪他說說話。」

    俞桐瞄了瞄兒子的表情，暗暗跟紅棗使眼色，覺得先撤為妙，用口型說：「交給你啦。」

    她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麼，賊兮兮指指樓下，示意她住在下面，不會隨便上樓。

    房門輕聲關緊後，臥室里安靜下來。

    沒有外面的任何干擾，整個小世界時光倒流，重回到當初的高中，他每天埋頭默默學習的空間裡。

    紅棗把房門鎖住，推著戴頌到床邊坐下，不由分說爬到他腿上，臉埋進他的頸窩裡。

    他呼吸很重，抬起發僵的手臂，避開傷口，死死把她扣在胸前。

    「以前的事，你都知道了……」

    紅棗在他頸邊輕吻，「知道了，你傻不傻，我眼睛裡的藍衣服男生，只有穿校服的你。」

    戴頌無聲地笑，笑著笑著，嗓子就啞了，「被鄰居算計，被親媽嘲諷，我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今天。」

    「鄰居已經吃到苦果了，以後我們再也不提，」紅棗在他懷裡蹭，「但是媽，她布置這個房間，就是希望有天你能發現，知道她對你的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