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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29:19 作者: 小醋
「釗陽,我問你這個,並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想要責問你,」辛阮柔聲道,「商場上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是在想另一種可能,你和徐立方能不能化干戈為玉帛?他那個人性格容易偏激,萬一走到絕路,我擔心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對你不利,你現在事事順遂,何必和他計較,不如得饒人處且饒人,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放他一碼,你覺得呢?」
裴釗陽凝視著她,一語不發。
「當然你如果覺得不妥當那就算了,我現在是你的妻子了,萬事都會以你為重,只是心裡偶然想起來難免……」辛阮輕嘆了一聲不說話了。
雖然兩人有交集是在離婚後,但畢竟裴釗陽覬覦她在先,也的確對徐立方使了手段,是徐立方現在瀕臨破產窘境的原因之一;更何況,徐立方畢竟救過她啊,她眼睜睜地看著他破產倒閉,從人上人淪落到被人踩踏,偶爾想起來心裡難免會有幾分唏噓。
裴釗陽沉吟了片刻,在心裡權衡了一下利弊。
和辛阮相處了這麼久,彼此之間多了很多了解。辛阮喜愛繪畫,有著很多藝術家的通病,重情、易感、情緒化。他明白,以辛阮的性格,可能無法理解商場上的你死我活。
徐記電子一直以來就想開發智慧型手機業務,為此無所不用其極,徐記手機的定位就是中高檔,如果讓它成型,和牡丹手機搶占市場份額是毫無疑問的。
現在這個時候,是終結徐立方手機夢、徹底解決這個商場勁敵的最佳時機。
但是如果拒絕辛阮,辛阮很可能就會在心底永遠記掛著這件事情,對徐立方心存愧疚,更會在心裡為他留存一方天地,偶爾想起來,總會扯痛某根易感的神經,為徐立方的失敗鞠上一把同情之淚。
這是他無法忍受的。
他希望辛阮全身心都是他的身影,徹底將徐立方從辛阮的心裡趕出去,讓辛阮徹底地愛上他。
這是他在這場先機盡失的愛情戰爭上最後的尊嚴和驕傲。
「小阮,」裴釗陽終於開口,「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一碼,不再以飛翔的名義向銀行施壓,但是,他的資金能不能解凍,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我不可能幫他。」
辛阮心裡一喜,連連點頭:「夠了,這就夠了。我明白,這是你能做到的極限了,我們已經仁至義盡,如果徐立方再執迷不悟對你糾纏不休,那就是他咎由自取了。」
從華智大廈出來,辛阮給卜莎巴打了個電話,把裴釗陽的退讓簡短的說了說,希望她也能儘快履行她的承諾勸解徐立方放下過往,專注於自己的事業,好聚好散。
卜莎巴很是愉快地答應了,末了還在電話里意味深長地誇了一句:「看不出來,裴總還真是個情聖啊,裴太太真是幸福,能有這樣一個男人全心全意地對你。」
不知道怎麼,辛阮覺得她的語氣有點怪,不是羨慕,也不像是真心實意的誇讚,她掛了電話琢磨了半天,卻也琢磨不出什麼,只好把這個莫名而來的異國女人暫時拋到了腦後。
明媚艷麗的五六月過得很是舒暢,一眨眼間,江南一帶便進入了梅雨天,際安市也不例外。每年的六月底七月初,氣候悶熱、陰雨連綿,整座城市都濕漉漉的,很多家裡都不得不開起了油汀烘那些怎麼都不會幹的內衣和襪子。
這是辛阮最討厭的一段時間,今年尤甚,因為不知道怎麼的她的創作也一下子停滯不前,忽然進入了一個瓶頸期。
糖渣渣和大毛還是那麼惹人喜愛,牛頭山上的小妖精們還是那麼熱鬧,可她卻沒了靈感,微博上的連載已經兩個星期沒有新的內容了。
粉絲們一開始還挺好說話的,催更的同時還不忘給她加油打Call,時間一長,部分粉絲也著急了,一個兩個地開始冒出一些不好聽的話來。
這是想著出版圈錢把我們給拋棄了吧,散了散了,你們家大大要賺錢。
不要臉,鑽到錢眼裡去了。
出了名就膨脹得忘乎所以了,沒我們這些粉絲捧著,看你怎麼摔下來!
太不負責任了!取關!
……
以前不紅的時候,辛阮也有十天半月不更新連載的,那時候的粉絲都很可愛,沒得看漫畫就聊聊日常,吃了什麼美食、看了什麼書、追了什么小鮮肉都會評論一二,評論區和諧友愛,然而現在,粉絲們良莠不齊,有的戾氣重,有的伸手黨做慣了,認為這畫畫就好像吃飯一樣簡單,信手拈來,一不如意就開始口出惡語。
辛阮也著急,可一打開畫布、一鋪上畫紙,腦子裡就空白一片,畫出來的人物沒有靈性,她不想把胡亂塗出來的東西發上去交差。
新紀元出版社那裡也出了一點變故,原本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定稿付預付款了,但他們的總編忽然換了一個,年度重點書項目全部要重新審核一遍,目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輪到辛阮這一本。
盧老師十分歉疚,再三和辛阮道歉:「真是太不好意思,這本書作為我們社的重點項目,是我和前總編一起定的,我們都對銷量十分看好,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我會努力爭取儘快提上日程,要不,我個人先把預付款墊一部分給您?」
按照合同,這預付款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辛阮怎麼可能讓他私人墊錢,只好安慰了他幾句,表示沒關係,一起耐心等待就是了。
去網上查了查,辛阮發現,出版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幾乎是過五關斬六將,簽了合同最後沒法出的人比比皆是,有的是出版社有了更好的稿子被無限期地壓稿了,有的是卡在審核這一關被斃了,有的則是因為出版社自身運作原因被解約了。
幸好,裴釗陽最後曾經讓她加過一個條款,有約定兩年的出版時限,還約定了違約金,要不然她的稿子如果無限期地被壓,她放棄了和其他出版社簽約的機會和新紀元簽訂的這份合同,損失的時間和金錢難以預估。
她對金錢倒也並不是太在意,卻對有著書墨香氣的畫冊很是憧憬,現在出了波折,情緒自然而然也就有點低落。
這樣低迷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幾天,裴釗陽發現了她的異常,猛然警惕了起來。
要知道,當時辛阮的母親會患上產後抑鬱症是有前因的,創作陷入瓶頸是誘發病症的原因之一,這也是家人不希望辛阮重握畫筆的根本所在。
「把微博上那些胡說八道的人都拉黑了,」他斷然道,「索性把微博評論關了乾淨。」
「不要啦,」辛阮明白他在擔心什麼,靠在他身上撒嬌,「我沒你們想像得那麼脆弱,再說了,如果評論都關了,好的壞的都一刀切,不是反倒如了那些黑粉的意了?」
裴釗陽沉著臉翻著評論,黑粉們並不多,十條評論里大概有一兩條,但就好像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而且,看某些言論,不排除有同行嫉妒辛阮的人氣過來搗亂的。他思忖了片刻,準備明天讓公司的公關部門去淨化一下評論區,也仔細排查一下,看看有沒有惡意競爭和誹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