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2023-09-23 16:29:19 作者: 小醋
    現在裴釗陽這麼說,難道也是打的這個主意?男人都這麼自私嗎?自己功成名就,卻希望他的妻子只是一個默默跟在他身後的隱形人。

    她咬了咬牙,反駁道:「我覺得都挺好的,我不想無所事事,而且我現在需要工作賺錢。」

    「我覺得你不要這麼著急,賺錢的事情慢慢來,」裴釗陽皺了皺眉頭,「耐心沉澱下來,才會有更大的收穫。」

    辛阮的心都涼了,徐立方最愛這樣使的就是這種緩兵之計。

    「那你是什麼意思?每天讓我窩在家裡嗎?靠你的錢生活?又變成一隻金絲雀只是換了個飼主?」她一連嘲諷地問了好幾句。

    裴釗陽愕然,好半晌才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只是覺得你這麼喜歡畫畫,又有天賦,放棄了太可惜了,為什麼不繼續畫畫?」

    心口仿佛被什麼捶了一拳,辛阮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賣給雲旗通訊的表情包應該很快就會有收入了,」裴釗陽繼續耐心解釋,「你畫的大毛和漫畫現在也很受歡迎,稍加推廣應該就會人氣高漲,我覺得你可以多去觀摩畫展,系統地進修一下繪畫技巧,然後潛心鑽研你的那些作品,以後說不定能站到一個……你怎麼了?」

    他頓時慌亂了起來,一把把辛阮摟進了懷裡,一疊聲地問:「好端端地哭什麼?我什麼地方說錯了嗎?」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辛阮哽咽著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畫畫?」

    「我……當然知道……」裴釗陽支吾了一下,「你媽媽不是很有名的一個青年女畫家嗎?女承母業,你也肯定喜歡。」

    眼淚滑落眼眶,辛阮悲不自勝:「可是……她自殺了……我家裡人都不讓我再碰畫筆了……他們怕我……走上我媽媽的路……我也很怕……」

    怕家人擔心,怕受了什麼神秘詛咒,怕浪費身體裡遺留下來的天賦,還怕在天堂的媽媽對她如此平庸而失望。

    左右為難、備受煎熬。

    「怎麼會?」裴釗陽覺得不可思議,低頭去吻她臉頰上的淚水,「你媽媽那是意外,有我在,你不會有意外的,放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別的都交給我。」

    「真的……可以嗎……」辛阮喃喃地道。

    「可以,」裴釗陽頓了頓,「如果你還害怕,就記著是我強迫你的,就算有什麼事也該衝著我來。」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好像天塌下來都有他撐著似的。

    辛阮定定地看著他,有片刻的失神。

    心臟那處「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了起來,她慌亂地避開了視線,吶吶地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想一想的。」

    「走,」裴釗陽索性來了興致,「我知道這幾天有個畫展在美術館那裡舉行,陪我去長長見識。」

    際安美術館坐落在新城區的黃羅江邊,主館帆船狀的造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而旁邊的兩個副館則設計成了古墓一般的造型,深褐色的天然石外牆,透著一股神秘的藝術氣息。正值周末,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江邊有好些遊人,還有成群結隊的中小學生穿著校服在美術館前排隊等候參觀。

    停車場離主館有些距離,中間隔了一個小公園,桃花開得正艷,微風吹過,便有粉色的花瓣從樹梢飄搖著落下,美不勝收,吸引了好幾個攝影師和模特在裡面取景拍照。

    辛阮放慢了腳步,好奇地看了好幾眼,掌心一熱,手被抓住了。

    裴釗陽若無其事地站在她身旁,一臉專注地看著其中拍古裝漢服照的一對情侶。

    辛阮微微掙扎了一下,那手指卻和鐵鉗一樣一動不動,她嗔了裴釗陽一眼,也就隨他去了。

    這下裴釗陽便再也沒有鬆開手,兩人一路手牽著手,在鋪滿鵝卵石的小徑中往前走去,閒庭信步,不一會兒就到了主館內。

    今天的畫展是幾名畫家聯合舉辦的,以油畫為主,其中不乏寓意深遠、技巧高超的佳作,辛阮一幅幅地看過去,沉浸在那些絢麗斑斕的色彩和形狀中;而裴釗陽對那些畫作並不感興趣,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了全神貫注於畫作的辛阮身上。

    今天辛阮穿了簡便的鉛筆牛仔褲和藍色套頭毛衫,外面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oversize的白色薄呢大衣,藍色帶白色碎花的圍巾點綴在胸前,清麗如花。

    非常明顯,有幾位男同胞走過的時候頻頻回頭,要不是裴釗陽拉著辛阮的手杵在旁邊太過醒目,只怕過來搭訕的不止一個兩個。

    快參觀了大半了,有個男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倆身後,不時打量著辛阮,裴釗陽沉下臉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男人居然沒被嚇跑,反倒上前一步困惑地問:「請問……你是耳元嗎?」

    辛阮愣了一下,回過頭來一看,又驚又喜:「關山越,我就覺得這幾幅畫的畫風和你很像,真的是你!」

    這位網名「關山越」的年輕男人真名關隘,約莫二十六七歲,五官清秀,一副藝術家的打扮,齊耳的長髮扎了好幾個小辮,攏到了後面紮成一束。

    辛阮和他是在一個美術論壇認識的,後來十幾個人組了一個群,關隘就是群主,資源豐富,當時組織同城的一起去上過一位美術教授的課,又一起去T國採風,算是一起患過難的戰友。

    後來辛阮放棄了畫畫,也就漸漸和這些群友斷了聯繫。

    關隘現在已經在畫界小有名氣,今天的畫展他跟在老師後面吊了車位,也算是名青年畫家了,今天在這裡遇見真的是意外之喜。

    「真懷念我們以前的日子啊,」關隘感慨著,「那時候教授還說,你是我們幾個裡面最有天賦的。」

    辛阮笑了笑:「才沒有呢,我那都是自己瞎畫的,你現在發展得那麼好,和我都不是一個檔次的了。」

    關隘樂了:「你就別捧我了,瞎塗的都是,然後名號看著嚇人,你畫一幅我給你包裝一下,你也能成為青年女畫家,還是最有潛力的美女畫家。」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回到了從前在網上口無遮攔的樣子。

    聊了兩句,關隘這才把目光轉向裴釗陽,饒有興味地問:「這位……好像有點眼熟……」

    裴釗陽心裡很不痛快。

    就算是久別重逢,這個什麼畫家也太熱絡了,一雙眼睛黏在辛阮身上都下不來了。

    「敝姓裴,裴釗陽。」他淡淡地伸出手去。

    關隘熱情地握住了他的手,還連著晃了兩下:「幸會幸會,我真好像在哪裡見過你,瞧我這記性……小阮,他是……」

    「他是……」辛阮猶豫了一下,飛快地瞟了他一眼,臉頰略略泛紅,「是我先生。」

    「先生」兩個字又輕又快,從裴釗陽的耳膜飄過。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