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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29:19 作者: 小醋
咖喱蟹就放在辛阮面前,蟹蓋比她的手掌還大,兩隻大鰲肥碩,鰲殼已經被敲開了,濃濃的咖喱醬澆在上面,散發著一股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這陣子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辛阮還真的饞了,飽餐了一頓,就著咖喱蟹吃了兩碗飯。
末了她抬頭一看,餐桌上其他人都沒怎麼吃,神情各異地看著她。
吳阿姨的眼睛裡閃著淚花,掩飾著站起來去加湯,嘴裡念叨著:「夭壽啊,把孩子折騰成這樣……」
辛振山輕咳了一聲道:「這幾天住在哪裡?回家來住吧,你的房間還在,收拾一下就好了。」
「是啊,」林梔也在旁邊幫腔,「家裡總有口熱的飯菜吃,省得讓你爸你外婆擔心。」
辛阮知道他們誤會了,哭笑不得:「不用了,我現在住在東岸花園,以前媽留給我的那套小公寓裡,進出都很方便。」
林梔顯然鬆了一口氣。
坦白說,這個繼女挺難伺候的。
雖然打小沒了媽,卻還是被千嬌百寵地捧在掌心,她在面前還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說錯了一個字讓人家不高興了,到時候還累得辛振山被那兩位高高在上的岳父岳母批判。
可就算她費盡心機討好,人家還是並不領情,從小就叫她「林姨」,長大後也沒改口叫過一聲媽,對她一直客氣而疏遠,後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冷了心了,表面上的衣食住行照顧到了就好,其他的她也管不了。
後來辛阮上了高中就開始住宿,一直到大學畢業結婚,在家裡也就是雙休日住上一兩個晚上,來去匆匆。現在他們一家三口人住得好好的,要是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相處呢。
不過,這心思當然不能讓人看出來,她趕緊關切地問:「那還有其他什麼麻煩事嗎?說出來聽聽,說不定大家也能幫上點忙。」
「姐,姐夫……哦,徐立方他到底是幹什麼去了?」辛緋很好奇地插嘴,「他不是很愛你嗎?現在他欠了一屁股債不會牽連到你吧?會不會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實際把那些錢都轉移了帶著小三跑了?你和他離婚豈不是便宜他了?」
林梔和辛振山的臉色一凜,辛緋的這些問題很難聽,卻很尖銳地直指事件的中心。
「篤篤篤」。
外婆在桌面上敲了三下,輕咳了一聲。
這是她要發表意見的前奏,大家都不說話了。
目光朝著餐桌旁 人一一掃了過去,外婆的神情傲然威嚴:「我今天就是為了這事特意把你們都叫來的。不管阮阮出了什麼事,她都是我們家的心肝寶貝,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看重這些阿堵物的,都是沒用的廢物。照我說,這個婚離得好,誰稀罕徐立方那些破錢了?當初要不是看他真心喜歡阮阮,他再有錢我也看不上。」
她的聲音頓了頓,目光落在了辛阮身上,語聲溫柔了起來:「阮阮,咱們都是一家人,你有什麼難處不要藏著,儘管和外婆說,外婆這裡有點積蓄,你外公也留下了一些藏品和幾幅畫,在市面上值些錢,實在不行,這棟小洋樓能賣個幾千萬,拿去應應急。」
餐廳里鴉雀無聲。
辛阮的眼底濕潤了,叫了一聲「外婆」,哽住了喉嚨。
辛緋偷偷看著辛阮,眼裡是滿滿的羨慕。
「這萬萬不行的,」辛振山恍然清醒過來,「哪能要媽你出錢,我這裡也有點先頂著用。更何況萬事總也要講個道理,阮阮沒沾過徐立方的便宜,哪能讓阮阮償還債務?」
林梔如坐針氈,偷偷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辛振山。
「我還以為你不管你這個女兒了呢,」外婆淡淡地道,「看來你還知道你是她爸。」
「媽,你罵我別的我都受著,可要說我不管阮阮了,那我可不能接受,」辛振山激動了起來,「阮阮是我和薇薇的女兒,我比誰都盼著她過得好。」
眼看著兩人要爭起來了,辛阮吸了吸鼻子站了起來,抱了抱夏婉,又抱了抱辛振山,哽咽著道:「外婆,爸,你們別爭了,真的,我很好,沒有債務問題,用不著拿你和外公的家產去填什麼窟窿。」
費了好半天勁,辛阮終於讓夏婉相信,她真的沒有被逼債,也沒什麼生存問題,能養活自己。
吃完飯,辛振山還要去醫院,辛阮送他們到了門口,辛振山摸了摸她的頭,嘆了一口氣,走了。
幾分鐘後,手機「叮咚」一聲,銀行的簡訊過來了,帳戶里多了十萬塊錢,辛振山打過來的。
辛阮看著簡訊半晌,心裡也不知道什麼滋味。
她和家裡的關係一直不溫不火,小時候外公外婆生怕她在後媽這裡受委屈,三天兩頭把她接過去,兩個舅舅也很疼她。小時候她還沒覺得,等長大了就隱隱地發現,辛振山並不太喜歡親近她,對辛緋就親熱多了,常常喜歡又抱又親,再加上當時辛振山是醫院中的骨幹力量,忙得腳不沾地,父女倆有時候好幾天都見不上一面,感情自然而然地也就淡薄了。
她有時候也會想,為什麼辛振山不喜歡她。
想來想去,可能是因為她長得很像去世的母親,而且,母親說到底,是因為生了她以後才得了產後抑鬱症離開的。
這錢過陣子還給辛振山吧,過完年,她就去找工作,怎麼都能養活自己。
在外婆家住了一晚,陪著老太太嘮了一晚上的嗑,辛阮第二天吃了午飯才走,臨走的時候外婆硬塞給了一張卡,辛阮推辭了兩下,外婆生氣了:「給自己外孫女錢難道都給不了了?你這是嫌棄外婆老了嗎?」
辛阮沒辦法,只好暫時先收了起來,以後再想辦法還。
這兩天吳阿姨變著法子換菜式,兩天下來,她覺得自己的腰都肥了一圈了,決定走路去地鐵站,消耗一下能量。
走出胡同口過去兩條街就是際安市老城區的黃金地段,富盛廣場、鉑聖百貨、中山西路步行街等中高檔的消費場所近在咫尺,再過去就是將際安市新舊兩個城區一分為二的黃羅江,夏天的時候,江岸兩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群。
可能是因為快要過年了,現在廣場附近有點冷清。她裹緊了羽絨大衣匆匆而行,快走過富盛廣場南大門的時候,猛地停住了腳步。
前面人行道上,有一男一女正在說著話,那女孩腳下放了一堆禮品袋,毛茸茸的白色圍巾中露出了大半個側臉,看上去約莫二十出頭,五官甜美嬌俏,仰著臉邊說邊笑;而那男的背影高大挺拔,氣勢卓然,她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她匆匆領了證的第二任老公裴釗陽。
兩人說話的神態親昵而自然,一看就是熟識已久的。
辛阮避無可避,傻站在原地幾秒,正要悄悄後退,裴釗陽仿佛後背長了眼似的,回過了頭來。
她只好尷尬地笑了笑:「真巧啊。」
作者有話要說: 裴釗陽: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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