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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26:58 作者: 久南喬
「……好。那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我一起練習劍術吧。」
「是!師父!」
羅子一本正經地起身,規規矩矩地站在他身後,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林染臉上的笑容漸漸褪了下去。
他們的時間不多。
即使白宿說過不會傷害若小澍,也很難確保她在回歸九曜國監獄後不會出什麼意外。他必須儘快回到故鄉去,與過去發生的一切做個了斷。
當然,也包括曾經的死對頭。
他們想叫他正面接受這場審判,他便也不會退縮,僅此而已。
數日後,九曜國首都,羲和市。
白家大院。
白宿的晝行船在船塢上漸漸停穩了,等在周圍的船夫們「呼啦」一聲湧上前來,開始清理船身上的污漬,每一根羽毛都要洗刷得玲瓏剔透----這是夫人下達的指令。與此同時,一群衣衫雪白的侍從從屋內魚貫而出,排成氣勢浩蕩的隊列,迎接這位少年家主的回歸。
「大人!白宿大人!您這是……」
看到他身上的傷,為首之人大驚失色,連聲追問是否需要將消息封鎖,卻得到了否定的答覆。
「不必隱瞞,讓老師也知道這事更好。」
白宿脫下西服的外套,交給其中一名侍從,管家應了是,匆忙從側門離去。
等他走後,白宿才回頭暗示性地看了李漁舟一眼。
「跟我來。」
「是。」
得到命令,李漁舟上前一步,朝四合院的廂房走去。穿著白色囚服躲在人群里的若小澍愣了一下,趕忙加快腳步,和他一起進了那間小屋。
白家的院子是典型九曜傳統院落,有好幾個進院,內部卻並不似她想像中那般奢華。或許這些建築材料都價值連城,只是自己不識貨,辨別不出哪些是真金實銀,哪些是裝腔作勢。
隨後,李漁舟守在廂房門口,叫她在裡頭安安靜靜地等著,若小澍欲言又止,她聽見門外傳來白宿與某個青年談話的聲音。
「父親來信了麼?」
「白獵大人這月還不曾派人前來,我這就去問問。」
「辛苦了。」
「少當家,剛才那位少女……可是……?」
「如你所想,正是老師吩咐我帶回來的重要囚徒。」白宿停頓了一瞬,道,「今晚就要押去中央監獄,加強守備,別讓她跑了。」
「是。」
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後,白宿才推開了房門。趴在窗板上偷聽他們交談的若小澍隨之雙肩一抖,像被發現撒謊的孩子一樣垂下了頭。
「呃……」
「都聽見了?」白宿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小動作,「那就做好心理準備吧,他們可一點都不溫柔,稍稍吃些苦頭是難免的。不過我已經交代過獄長不可直接使用暴力了,你不必過於擔心。」
他牢牢將局勢掌控在手中,自信滿滿,根本不容置喙。
「你的父親……」若小澍轉移了話題,「他叫白獵?就是那個『無垢鷹』嗎?」
「無垢鷹」的存在,在九曜國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是舉國上下都受到尊敬的英雄人物。
聽到父親的稱號,白宿面色陰沉地轉過頭望著她。這下,若小澍馬上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她不明白錯在哪裡,只能一臉尷尬地擠出笑容。
「嗯……抱歉……我不該說起他?」
「都是過去的事了。」
白宿的心情很不好。這一點從他走路的步速變快就能看出來。
他離開廂房後,若小澍反而鬆了口氣。
「哈……貴族可真不好對付……」她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金屬手銬,嘆了口氣,「無垢鷹是國民的英雄吧?但是我聽說他幾年前就因病隱退了……之後就再也沒聽過關於他的傳言……沒想到他還活著啊。而且還是白家的家主?」
「我勸你,還是不要在白宿大人面前隨意提起他為妙。」
李漁舟的聲調始終在一個音階上,顯得有些刻薄。
若小澍聳了聳肩:「為什麼?」
「理由你無需知曉。」
他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態度,即使是在船上共處了這麼多天,也絲毫未曾改變。
若小澍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自己還欠他一份人情。在那片靠海的水國城市,凱尼斯,在毒販盤踞的高塔之上,是他的善良解決了那群窮苦孩子的後顧之憂,也是他手下留情,讓他們獲得了逃脫的機會。
----只是,最後她也沒能把握住那寶貴的機會而已。
第一百零六章 魔鬼的預言
即將到來的時代被投影於過去。就像被投影在玻璃之上。
----Percy Bys射 射lley, 1821
晚飯時分,有侍女給若小澍端來了一盤還算精緻的餐食。一碗米飯,一碟配菜,一隻叫不上名字的點心,還有一根黃得發亮的嫩玉米。
她默默地啃著玉米塊兒,欣賞門板上雕刻的花樣,那像是某個古典故事裡的場景,幾個貴族出身的姑娘和一名寒門書生的愛恨糾葛,最後濫情的書生被愛人所殺,大概是這麼個故事,具體情節她記不太清了。想不到白家這樣的大世家也會對情情愛愛的故事感興趣。
夜幕降臨後,從主廳的方向傳來一陣宴飲嘈雜之聲,她屏住呼吸,倚靠在門上,想聽到他們之間話題的內容,在她努力皺起眉頭的同時,李漁舟猛地打開了房門。
「啊……」
她一個失去平衡地撲倒在他身上,差點咬到他的腰帶。
李漁舟白了她一眼,根本懶得扶她站起來:「喂,收拾一下,要走了。」
「去監獄嗎?」
「廢話。」
大概是受到衝撞一事惹得他有些不悅,他沒給她好臉色。若小澍只好乖乖跟著他走出廂房,不再和他說話,外頭的月光正皎潔,他們一前一後站在春意盎然的桂花樹下,突然,李漁舟神色凝重地按下了她的頭。
「----行禮。」
他簡短的命令十分直接有效。
若小澍勉強抬起眼睛,看到前方的主路上走來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她馬上意識到那就是來帶她去監獄的人。
站在隊首的正是白宿,除他以外,還有另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那老人年紀已逾花甲,卻精神矍鑠,一副皓首雄心的神態,她推測他也是個身份顯赫的大人物,想必非貴即富。
「老師,此事拖延了這麼久,實在是我的失誤。」
白宿竟然還在低聲下氣地向他道歉。
這場景絕對千載難逢!
若小澍的眼珠左右轉來轉去,卻看不到更多細節,只能通過夜風的媒介聽到他們零星的對話。她憋屈極了。
「沒事,人抓回來就好,這段時間你也夠折騰的,別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