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2023-09-23 16:26:58 作者: 久南喬
「林染!」
得到機會的若小澍也在林染身邊,一把抓住了他。
「……小澍?」
陷入狂暴狀態的林染看見她,眼神里恢復了幾分清明之色。
「你快走吧!」
她舉起魔法杖,對他施了個懸浮魔法,這一下她直接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量,魔法杖上的礦石全部在一瞬之間消去了色彩,變成灰白的石頭渣兒,落了她一臉。
「等一下,你在做什麼……」
「他是真的想殺你!但我不會有事的,他不想要我的命。你先走!等我解決了這邊的事再去找你!」
她以極快的語速說完了這句話,隨後揮動了一下水藍色的魔法杖,一股磅礴的魔力支撐著林染的身軀,將他托起至半空,扔下了晝行船。
一切都發生在幾秒鐘之內。
等在夜航船附近的夥伴們立刻衝上前來,接住了重傷的林染。
「呃……」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鬼樣子!」兔子先生摁住他的血管,氣得牙痒痒,「小澍呢?!」
「她……」
林染掙扎著想從兔子先生的束縛里站起身,但他很快就被對方壓制在身下。
「不可以再亂動了!你真的想找死嗎?!」
「可是小澍她……」
林染瘋了一般地向前探去,晝行船四周卻亮起了刺眼的光芒,那是魔法陣運作的象徵。在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它便冒出了厚厚的白色蒸汽,再一次升上高空,飛到他再也無法觸及的地方。就算用盡船上的燃料去追逐,也不可能追上敵人的尾巴。
他只能看著它漸漸遠去。
----他絕望了。
「小澍!」
可惜,林染的叫聲無法傳達到他心心念念的人耳中。
因為她已經被李漁舟扣住了雙手,牢牢地綁在木桅杆上,怎麼也無法脫身。
至於那隻被用盡了魔力的殘廢魔法杖,則無比頹然地掉落在她腳邊,看上去就和一根普通的木頭沒什麼兩樣。
她終於失去了最後的戰鬥力。
面如死灰的她只能呆呆地望著離她僅一拳之隔的李漁舟,到了失敗的時刻,她也不願低下頭。一個驕傲的人永遠將自己的倔強供奉在神壇之上。但要擊破它也沒那麼困難,只是他不屑於那樣做而已。
她能清晰地看到李漁舟眼皮上的睫毛,它們細長而捲曲,像極了濃妝的女性。
白宿向前走了一步。
「……」
若小澍以為他想向她宣布或質問些什麼,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他卻自由地轉了個圈,又步調悠閒地向後走去。
「掉頭,回國。」
從他清冷的嗓子裡蹦出這麼一句話。
短暫而混亂的紛爭暫且告一段落,但晝行船並未在此多做停留,而是朝著返途的路線疾馳而去----目的地是她的故鄉,九曜國。
這應該是白宿的意思。不去追逐林染,只帶走她一個囚犯,見好就收。若小澍忽然有點不明白這個傢伙的用意了。如果他願意,原本可以往下投幾枚炸彈,摧毀掉整個山頭才對,那樣一來,包括夜航船在內,全員都無法倖存。
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她的不解在白宿看來十分幼稚且可笑。
「……怎麼,你就那麼想救他?」
白宿言語間依舊全是諷刺。他敞開襯衣的領口,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皮膚,讓僕人能為他的傷口上藥。相比之下,若小澍的臉頰因碰撞腫起了一大塊,髮絲零亂,可比他狼狽多了。
同樣是受傷,這種情況出現在貴族身上,也還是有股不急不緩的貴族氣質。
「當然。他是我的朋友!」若小澍盡力直起腰杆,道,「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你就那麼想殺他?為什麼?」
「呵,要是我真的想殺了他,便不至於第一刀下去只砍傷他的肩膀了。」白宿輕蔑地從鼻子裡冒出一聲嘲笑,「我的部下全員佩槍,想殺一個人,不過是一發子彈的事。」
「那你剛才……」
若小澍被他前後反轉的態度弄迷糊了。
他在說什麼?是在顯擺自己的實力嗎?還是在撬動她的嘴?
「乖乖跟我回九曜國。」白宿扭過頭去,不再理會她,「等到時機成熟,我會親自來告訴你真相。」
「……誒?」
得到他的指示,李漁舟走上前來,細緻地解開了綁在若小澍手上的繩索,並低聲囑咐:「下了船之後,周圍就不全是白宿大人的心腹了,那時候我會給你戴上手銬和腳鐐,剛才動作粗魯了些,失禮。」
「你是說……」
若小澍臉上的表情一起一伏,五味雜陳。
他點頭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說話的功夫,李漁舟已經接過了身後僕人遞來的米白色布料,塞到若小澍手中。她莫名其妙地看著那軟綿綿的白布。手感冰涼,質地卻驚人的好,一看就知道是貴族家裡才用得起的蠶絲布料。
想到這裡,若小澍的表情又經過了幾個複雜的變化。
剛才還步步緊逼毫不手軟的敵人突然間轉變了態度,還送給她這麼高級的貴族服裝,讓她一時半會有點消化不了。白宿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
「……這是?」
「衣服。」
「我知道這是衣服……但是,這是給我的?」
「穿上它。」李漁舟簡短地解釋道,「還要五天才能飛回九曜國,在著陸之前,你得學會晝行船上的規矩。」
第一百零四章 等待黎明的夜之歌
「啊,等一下……」
若小澍還在努力跟上他的節奏,他便一臉冷漠地將她推回船艙,讓候在艙門邊上的幾個女傭架著她一路往下消失在門後。她們的力氣大得奇葩,架起她就好像毫不費力似的,任憑她怎麼掙扎也逃離不了她們的魔爪。
待到若小澍的聲音漸漸淡去了,白宿才慢吞吞地呼了口氣。
「……真他媽疼。」
「十分對不起,是屬下守備無力。」李漁舟抿了抿嘴,臉上全是愧疚之色。
白宿重新穿好襯衫,捂著傷口動了動手臂,似乎在考慮什麼別的事情。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皮鞋在地板上發出清亮的聲音,又回頭對李漁舟說:
「不關你的事,原本就是我自己制定的計劃。現在……就只需靜待氣急敗壞的林染來自投羅網了。」
是夜。
夜航船上。
向窗外望去,填充了大半視野的綿雲托起厚重的夜空,星河依舊美得無法言說。
然而,他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手裡溫熱的茶杯散發出淡淡幽香,像母親的安慰,襯托得他更加孱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