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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九不開心。打擂看不成，小景不回來，爸爸的怒火還沒消，小白見不著，這一禮拜，小九鬧得整個長街都跟著一起鬱悶了。

    玄素提不是不知道小九的煩惱，可這是花如景自己的事，越人歌的話，違背不得。他要是真的想不明白，就真的再也不能回到長街了。

    長街看起來似乎是個收容所一樣的避風港。居民來自三界，人仙妖都有。基本也都是斬斷了和自己過去糾葛，才來到長街的。像老志和春嫂，以前都是靈力門派的，後來經歷劇變，絕望之下，被越人歌帶到長街，成了斷絕了人類世界的人類……他們都是經歷過非常之事，才有了今天這個樣貌的。花如景雖然也經歷非常，可那畢竟是在他年幼之時……

    幼年收到的傷害，得到的結果，和成年之後，是不一樣的。花如景不能因為幼年的事，就放棄自己現在的人生。這確實是懦夫的行為。越人歌甚至都可以容忍花如景變成一個卑劣心狠之人，卻絕對不能容忍他變得膽小無能……

    如果花如景仍舊不肯直面自己的心，那越人歌就真的會放棄他了。

    這種事，玄素提沒有和小九說的太明白，但小九也已經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但是小九覺得，與其說小景是在退縮，還不如說，他是在控制自己。他害怕的東西，其實不是人類世界……

    「你是小九？」在小九和玄素提面前，出現了一個長手長腳，衣服雪白皮膚也雪白的高大妖怪，他是男人的樣子，沒有眼睛，嘴巴牙齒都是白色，長在他空無一物的腦袋上。哦，還有白色的頭髮……雖然模樣有點驚悚，但他的嗓音很好聽，說話低沉又溫柔，語氣徐徐，不急不慢。

    小九當然不害怕，仰頭看著他的嘴巴，「我是小九，你是誰？」

    無淨笑了笑，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小九的腦袋，「短短這麼一點時間，你都長這麼大了……人類的時間啊，流失的可怕……我是無淨。你滿月的時候我來過。」

    小九不知道無淨是誰，可玄素提知道。在他蹲下來的時候，玄素提就想阻攔，卻被一邊坐著的花娘子一個眼神，給止住了。玄素提想到，這裡到底是長街，無淨這個大妖怪，再如何作惡多端，也不敢對小九下手。況且，他身上沒有一絲的危險氣息，只有平和。

    早在六七千年之前，無淨妖王的名號，就已經三界皆知了。到現在，名聲反而不大了，起碼沒有他那個名為無垢的義弟名聲大。妖邪無垢，比顧紫衣名聲還大呢。六百多年前，除妖門派被滅門的事，就是他主導的。

    依照無淨的惡名，長街不該是這麼習以為常的對待他啊……他當年和無垢兩個結拜兄弟，聯手為禍妖界，然後跑來人界作威作福，和仙界也發生過無數次的戰鬥，都是他們兩個勝利了。仙界曾經准們研究過這兩兄弟，他們和一般有原形的妖怪不同，也和那種大妖獸不同，是類似於無形的精靈那種妖怪。這種妖怪強大而稀少，沒想到一出就是倆……

    仙界都拿他們兩個沒辦法。無淨動腦，無垢動手，聯手之後，算是天下無敵了。誰知後來，就在一千多年之前，無垢殺了一個人之後，成了妖邪。要知道，他們就算在人界鬧騰，也是不和人類牽扯的，他們的對手，一直都是妖怪和仙人。可不知為何，無垢殺了人，成了妖邪，實力停止了。無淨也消失了。

    後來無垢再次出現的時候，就是六百年前，把兩大古老除妖門派滅門，燒毀了所有的咒術古籍，讓除妖師的傳承斷絕了。無淨卻依舊失蹤著。

    這是玄素提對無淨的認識。仙界現在還有想捉住無淨和無垢，殺之後快的念頭呢……

    無淨和小九說笑了幾句，看了玄素提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長街怎麼冒出這麼一個重量級的仙獸？玄武一族……現在仙界的傢伙，是不是來人界來的太多了？這個那個的，都是重量級的……

    琉璃晃晃悠悠的過來了，見到無淨，施了一禮，「妖王，人君等候多時了。」說完拉著小九，「走吧，回家吃冰棍去……」

    小九一聽爸爸在等無淨，就乖乖跟著琉璃往家走了。一邊走，一邊回頭時不時的看看無淨，他真的和別的妖怪，不一樣啊……

    一百三十二章 花家

    小九很明確的看到，無淨周圍的色點，是黑中帶金的……黑色是妖怪，金色是仙人，融合了兩種顏色的……妖怪？到底是什麼？

    無淨對上小九好奇的眼神，只是溫柔的抿嘴笑，因為沒有眼睛，所以一點也看不出他的心思和神色。眼睛是心靈的窗口，這句話真是太對了。小九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扯著琉璃的手，扭頭問無淨，「你要是想哭的時候，怎麼辦呢？」

    無淨笑出來，「我不會哭的。我沒有眼睛。」

    小九歪歪頭，「沒有眼睛不代表沒有眼淚啊！」

    「……」無淨愣了下，再次的溫和的對著小九笑，肢體上所表達出來的，都是對小九的疼愛感覺，「小九說得對。可是，我大概是還沒遇到會讓我流眼淚的事吧……」說完沉默了一下，「小九覺得有眼淚是好事？」

    小九其實也很少看見妖怪哭鼻子，但是，「不哭不代表不想哭啊……」妖怪也是會難過難受的啊。

    無淨笑了笑，「小九說得對。」可是，大部分妖怪都是沒有感情的，他們活著，就是為了修煉而已。只有真正和人類接觸過的妖怪，才會明白眼淚是什麼東西……

    越人歌先給小九餵了一杯水，才用下巴點點椅子，讓無淨坐下。無淨無奈的搖搖頭，自己找地方坐下了，然後四處看看，失物招領鋪這裡，似乎不如以前客人多了，可卻更加熱鬧了……「花如景呢？我是來帶他走的。」無淨直接開口。

    正在挖冰激凌吃的小九頓時就傻住了。放下勺子等著無淨，「不行！！！」

    無淨看看小九，臉又轉向越人歌，「他的身世，總是要有個結果，總是逃避，對他自己也不好。況且。該他承受的命運。他就算躲在這長街，也是沒有辦法的……」

    越人歌安撫住閨女之後，問無淨。「你十年前就多事的把他扔給了我，現在又多事的想帶走他，這根本就不是你的性格啊……花如景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能這麼吸引你讓你為他這麼操心啊？」

    流螢端了茶來，無淨謝過喝了一口。長嘆一聲，「我要說我是在報恩，你是不是會笑出聲來啊？」

    「會的。」越人歌很乾脆。說著，揮手拉著氣呼呼的閨女招呼無淨去後院坐著。有客人來了，這裡就算有結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重新坐下。換了茶水，無淨開始講他和花如景的牽扯。很俗。但也很真實。果然報恩這種事，只存在於故事之中，現實中的報恩，大部分都是為了酬己罷了。

    無淨有次變作小狗的樣子，在人界四處遊蕩的時候，被幾個熊孩子捉住了，要被丟進焚化爐里的時候，被花如景的爺爺救了，那之後，他就一直當狗，被花如景的爺爺養著，知道花如景的爺爺去世，他才離開。後來偶然一次，他心血來潮的，又變成小狗去了曾經花家的附近，又被幾個熊孩子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