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花如景沉默的走在最後，時不時的做鬼臉給回頭看的小九瞅。小九也做給他瞅，都得周圍妖怪們哈哈笑個不停。

    藍夜懸在半空著移動，和琉璃高度一樣，「古靈這個小崽子，情況不好。越人歌這麼疼愛小九，幹嘛要把她放在小九身邊啊？一邊是舟山傳教給她的宏圖大志，把人界變成妖怪的糧食庫什麼的，一邊是古大爺對人類的友好和嚮往，他老人家只想妖怪能在人類的世界，作為一個人，而存活。這兩種思想，南轅北轍，完全相反，古靈早晚有天會暴走的……」

    琉璃嗯了聲，「你這些話，包括我在內，好多妖怪妖王都和越人歌說了，可越人歌完全聽不進去。他跟我說，古靈現在這麼掙扎，才是好事。如果哪天她不掙扎了……」

    藍夜懂了。嘆口氣，越人歌不愧是越人歌啊，這心胸，無敵了。「所以說啊，不要和人類太接近啊，不會有好事的……不過，小九太可愛了，另當別論。連舟山教出來的小崽子都擋不住小九的魅力啊~~~」

    琉璃笑出來，親了親小九的小腿，「我家小九是三界最最可愛的！！！」

    藍夜點頭，「是啊是啊，留下來給我吧？」

    「做你的春秋大夢！！」琉璃回了一句，就大步往前走了。藍夜不動了，發現花如景在看他，抬抬爪子，「小景白白~~~」花如景點點頭，算是回答了，腳步加快，就追琉璃去了。

    藍夜微微笑了下，「所以說，也不要和妖怪太接近哦~~~」話音一落，藍光一閃，就消失了。

    古靈已經又變回了公主的樣子，公主裙和頭冠。雲琴知道小九來了，後來就沒繼續修煉，原地打拳，等小九過來。古靈指點了他一下，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若有所思的發起呆來。雲琴一邊打拳一邊看看她，一套動作打下來，古靈動都沒動。

    雲琴停下來，一躍就站到了古靈身邊，「怎麼了？」這麼煩惱。

    古靈開始沒理他，後來扭頭看了看他，又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你討厭人類嗎？」

    雲琴看著古靈認真的眼神，也認真的回答，「不討厭。」

    「為什麼？」古靈站起來，「你一年前還嫌人類又臭又丑呢，看不起人類，這不就是討厭嗎？」

    雲琴坐下來，拿出一根玉笛把玩，上面刻了小九的名字，這是小九送他的新年禮物，「人類比妖怪確實弱，確實又臭又丑，可這些，並不是我討厭他們的理由啊。而且，你不覺得，那些長街之外，看不見咱們的人類，他們其實很強大嗎？強大到可以無視任何一位大妖王……因為他們就算死，也是看不到的啊……再說了，人類到底是什麼樣的，我也不知道。他們也沒對我做過什麼，我為什麼要討厭人類？」

    這句話是完全沒把越人歌小九和長街的那些人類算在人類範疇里了……

    古靈也坐了下來，「人類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類和妖怪生來就是兩個世界的生靈，而妖怪和有靈力的人類，因為食物鏈的關係，生來就是死敵。不是被吃掉就是被殺死。這是天道必然，是絲毫不能改變的事。無論你討厭不討厭，人類都是你的敵人。這就是宿命。你懂嗎？宿命是逃不掉，掙脫不開的。」雲琴沒出過長街，自然不知道外面的血雨腥風……

    「除妖師真的很可怕。他們想盡一切辦法消滅妖怪。各種手段。我曾親眼看到一個除妖師，把一個恢復原形哀哀垂死的妖怪，抽筋扒皮，挖眼睛剪舌頭，一點點折磨那個妖怪，直到妖怪徹底斷氣化成土，還不肯罷休。那個除妖師把那些土一把靈火燒化了，連個渣子都沒剩下……」

    「那只是一隻吃野草為生的小妖怪而已，甭說殺生吸食靈力，連人界裡的一隻貓都害怕的小妖怪……」

    古靈的語氣很平靜，聲音卻好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微弱而深刻。

    雲琴第一次聽見這種事，心裡也是一陣寒顫，可是……雲琴咽口吐沫，「可是，妖怪吸取人類的靈力，也是很殘忍的事吧？被吸取了靈力的人類，壽命會減少很多的。人類的壽命本來就那麼短暫……這和殺害沒有區別吧？還有那些妖邪，吃人殺人，其中還有看不見的凡胎，手段肯定不比除妖師好到哪裡去……如果大家都停止這種殺戮，不就沒事了？看不慣就互相打一架，打死了是自己技不如人，何必要能成死敵呢？」

    「你太天真了……」古靈說完就跳了下去，小九他們過來了。雲琴跟著跳下來，看著古靈的側臉，「是你太偏執吧？」

    琉璃走到跟前，看了兩個孩子一眼，嘴角微勾，什麼都沒說。

    七八月的天氣，路邊可以煎雞蛋。小九雖然不長痱子，但玩的痛快了，一身汗，流螢給她換衣服都換不過來。小九也熱的鬧脾氣，要玩水。越人歌怕她著涼流鼻涕，就死活不答應，小九扯著嗓子哭得震天響。花娘子看這樣，索性在歇晌之後，團扇一點，瞬間就把長街的街道換成了一條奔騰湍流的大河。

    三十二章 引香

    「這是隔壁省的那條江……」花娘子抱住小九，不讓她靠近，「這可不是給你玩的！沖走了三天三夜你也上不了岸。你老實的，娘娘回頭給你弄好吃的！」

    小九一聽有好吃的，就很聽話的不動了。然後指指水面，「魚魚……」一隻青黑色的巨大的魚頭冒出水面，跟著慢慢從水裡升起一個魚頭人身的大妖怪，最後懸浮在水面，鞋面都，從頭到腳，沒有一滴水。對著花娘子等恭敬拜下，「參見人君，各位老祖尊長。」很動聽的男中音。

    水哥笑，「怎麼是你親自出來了？」

    魚頭男微微點頭施禮之後，青霧騰起，消散之後，是一個頭髮青黑臉色白淨的長髮美男子，兩顆獠牙露在外面，很是野性，「長街有招，我等必然恭謹視之，不敢怠慢。」眼神看著小九，「少主……」叫了一聲之後，雙手托出一個青銅盒子，「送給少主。」這才是他親自出來的真正目的。

    小九還記得這個魚頭男，「淨淨~~~~」前不久他來找越人歌求藥，帶來了很多好吃的螃蟹……

    淨藍欣喜的抑制不住笑容，「小九……」好可愛！！

    花娘子無奈的打斷這倆發傻，「弄點淨水給我。」

    淨藍把青銅盒子送到了花娘子腳邊，應下就開始施法取水。

    只見淨藍一動不動的懸浮在水面上，好像在找什麼，直到水面忽然變得異常平靜的時候，淨藍招手換來一隻大瓮，快速的取了滿滿一瓮的江水。然後，他拿出一根好像碧玉一樣的青竹棍，逆時針飛速的攪拌，直到瓮裡面的水形成一個空心的大漩渦，才停止攪動，快速蓋上了一個竹蓋子。瓮裡面的水還在轉動著。

    「時間不夠，恐怕……」淨藍開口，「我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