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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25:10 作者: 這碗粥
    「嗯。」雷振的臉色好不到哪兒去,脖子以上像是煮熟了的蝦,他說:「陳烏夏,我送你回去。」

    雷振在路邊攔車。

    陳烏夏靠著吳婷貝,見到李深也出來了。

    黃毛嘴上在說話,自己叼了煙,然後給李深遞了一支。

    李深接過了,銜在嘴上。

    黃毛給自己點菸的同時,也把打火機遞到李深面前。

    那一個吊帶小姑娘,墊起腳給李深送上打火機。

    陳烏夏暗道,還男女通吃呢。

    李深低頭,煙湊到黃毛打火機上,點燃了。

    這之後,陳烏夏看不清他的臉了,四周煙霧瀰漫。她別開了眼。

    雷振攔到了一輛計程車。

    「夏夏。」吳婷貝打開後車門,「你先回去吧,我爸開車過來接我。」

    「晚安。」陳烏夏上了車。

    吳婷貝交代說:「雷振,一定要把夏夏送到家門口啊。」

    雷振點了點頭:「知道了。」

    司機回頭看了一眼。男的滿面通紅,看上去比女的還醉。

    有外人在場,雷振沒有多講什麼。一路上,他的手在膝蓋上一會握拳,一會放鬆。

    陳烏夏很平靜,開了車窗。晚風吹過來,鼻子像是被煙纏上了一樣。

    司機一個急剎。

    她覺得有什麼湧上了喉嚨,她急急地咽了下去。她捂了捂肚子。堅持了一分鐘,實在撐不住了,她和司機說:「下車。」

    雷振問:「陳烏夏,你家到了嗎?」

    她搖搖頭,「快到了。」胃裡正在翻江倒海。

    雷振:「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司機,我要下車。」陳烏夏說:「雷振,你先回去吧。我讓我哥出來接我。」

    司機看出來了,陳烏夏可能要吐,他連忙停了車。

    車門一開,微風吹進來,散去了雷振的膽子。他沒有再堅持,說:「好,回到家給我一個消息。」

    陳烏夏潛意識裡想吐,也給大腦做了一個這樣的命令。她蹲在草叢邊,「哇」地一下吐出了穢物。

    十一點半了,沿街商鋪關了門,外面的馬路聽得到來往的車流。這條老城街道很安靜,偶爾才有一輛車駛過。

    陳烏夏給陳立洲發了微信。

    然後,她聽見了腳步聲,就在她的背後。

    對方伸出了手。手上有一包紙巾。

    陳烏夏認得這一雙手,這是天生握筆的手。今晚手裡卻夾起了香菸。

    李深問:「喝酒了?」

    她喝酒怎麼了?他還抽菸呢。她用手背抹了抹嘴巴,站起來,轉身看他。

    李深一手插兜,月夜裡神色不明。見她不接紙巾,他縮回了手,把紙巾放在樹叢的枝幹上,說:「早點回家。」

    陳烏夏看著他越走越遠了。猛然間,她拔腿就追,擋住了他的去路,使勁瞪他。

    他看著怒容滿面的她。這一刻,她臉上有了當年坐斷鞦韆時的倔強。他開口問:「你想怎樣?」

    陳烏夏質問:「你剛才在抽菸嗎?」

    他反問:「你不是看見了?」

    她追問:「為什麼?」

    他再問:「什麼為什麼?」

    她也問:「為什麼抽菸?」

    他又問:「你為什么喝酒?」

    「因為你抽菸。」陳烏夏吼了出來。

    路燈下,他看著她面色漲紅了。這時的她才像是醉酒的。他問:「我抽菸和你有關嗎?」

    陳烏夏:「有!」

    這樣的她,和以往懦弱的樣子大不一樣,他問:「什麼關係?」

    「是……」陳烏夏想了想,說:「我害了你。」說了這句話,她像是失了底氣。

    李深:「你已經道過歉了,那些事也過去了。」

    「我以為,我曾經這麼以為。但是……有些債是要背一輩子的。」陳烏夏抬頭說話,滿嘴都是殘渣的味道。

    酒氣讓李深差點變了臉,他想越過她。

    她伸手攔住了,擺明不放他走。

    李深:「你想怎樣?」

    陳烏夏:「我願意為我的過錯負責。」

    李深問:「你負什麼責?」

    陳烏夏上前,仰頭看他說:「李深,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他的呼吸頓了下,退了一步。

    她前進一步,非得和他近距離說話。「你有才華,有天賦,我不信,你以後就沒出息了。我……」說沒兩句,她又捂住了嘴,衝到樹叢邊。

    「你醉了。」那包紙巾放在前一段路的樹叢,李深一時半會也沒什麼可貢獻給她的了。

    「你當年助我考上了大學,這次換我來幫你。」陳烏夏從小挎包拿出紙巾擦嘴,「我以後不喝酒,你也把煙戒了吧。」

    李深勸她:「早點回家。」

    「沒關係,我先給你當一個榜樣。」陳烏夏自說自話:「我明天就戒酒給你看。」

    李深:「走吧,回家了。」

    她沒有動,忽然抬頭看向前面的一棵大樹。恍惚間想起,這不就是當年活動場嘛。她問:「記得嗎?我們的第一次就在這棵樹下。」

    「我們的第一次還沒發生,別給我扣帽子。」李深清清冷冷。

    陳烏夏嗚咽一下,埋怨說:「我就知道,你不認,你做過的事你不認。」她指著那棵樹,「六年前就在這裡,你也和現在一樣。我……見到你就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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