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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25:10 作者: 這碗粥
    這三年來,她給李深想好了理由,他其實沒想到,他的一甩會令她聽力受損吧。

    陳烏夏上了樓。

    馬琳正在洗菜:「烏夏啊,立洲晚上就回來了,你把他的房間整理一下吧。」

    「好的,伯娘。」

    六年前,陳烏夏的父母出了意外。爺爺奶奶住在鄉下的村子,教學水平不及城市。幾番商量,陳烏夏被安排寄住到了陳常平家裡。陳烏夏父母的房子租了出去,租金由陳常平自由支配。

    陳立洲是陳常平的獨生子,比陳烏夏大一歲,就讀的大學正是李深當初想要報考的那所名校。

    陳烏夏晃了晃腦袋,這兩天腦海里經常浮現「李深」兩個字。

    只有字。

    如果不是見到李旭彬,她幾乎以為自己想不起李深的樣貌了。其實沒有忘,而是不敢回憶。勾勒李深的外貌,下的第一筆一定是他冰涼的雙眼,以及其中的刀光和劍鋒。

    陳烏夏把堂哥房間的雜物抬了出來。

    馬琳指了指陽台:「先放那吧,我明天把我房間清一下才能騰出地方放。」

    陳烏夏將東西抬到陽台,一件一件疊在角落。她不禁往下看。

    陳家的陽台在李家的斜上方,各自在陽台,一個抬頭,一個低頭,就能見到對方。曾經,陳烏夏在這裡看過李深許多許多次。現在李家的陽台空無一人,只見一床被單掛在木桿上。

    忽然,李家陽台有人影出來。

    陳烏夏立即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房間。逃了又恍然,人影不會是李深。李家父母也不會仰望陳家。

    她和李深,再也不可能和好了。

    ----

    陳立洲回來,趕上了晚飯。

    馬琳半年沒見兒子,喜悅地迎上前,看到他的新髮型,她微笑的嘴角又撇了下去。

    陳立洲說:「媽,你笑起來比花兒都動人。」

    「嘴貧。」馬琳又笑了:「行李放下,洗洗手吃飯了。」

    晚飯過後,陳常平和馬琳坐在客廳看新聞。

    陳立洲進來廚房,看著陳烏夏洗碗的背影,問:「你們學校今年這麼早放暑假啊?」

    「啊——」聽到突然響起的聲音,陳烏夏差點摔了個碗。她回答:「是啊,開學晚,放假早。」

    陳立洲說:「真羨慕。」

    他就說說而已。一個認真上課考滿分的同學,不會羨慕一個認真上課卻不及格的同學。

    陳烏夏是差生,也是另類的差生。她上課認真聽講,不落下一門功課。不過,成績和逃課的同學相差無幾。可見,努力二字不能解決所有難題。她進了一間二本院校。和高三前一樣,她無論如何刻苦,成績也上不去。

    陳常平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他可以大罵兒子,卻不敢訓責她。他嘆氣說:「這是遺傳吧,你爸也是讀書讀不進去。」

    陳烏夏很努力了,但也白費勁。徹夜不眠的題海戰術,仍然擺脫不了吊車尾。

    陳立洲站到她的右邊,知道她聽力較差,他稍稍提高聲音:「明天我有同學聚會,你給我假裝一回女朋友唄。」

    陳烏夏沖刷著碗:「這是亂倫。」

    「去去去。」陳立洲回頭看二老,見他們注意力在電視上,才低聲和堂妹說:「『假裝』兩個字,聽見了嗎?」

    「哥。」陳烏夏側眼看他:「你參加同學聚會,為什麼要假裝有女朋友?」

    「因為他們個個都有。」陳立洲用尾指挑了挑燙卷的劉海。

    「你高中同學不是認識我嗎?」

    「這次是大學的。」

    「你們名校生也喜歡打腫臉充胖子啊。」

    「我不想一個人吃狗糧。」

    「我還是不想去。」陳烏夏搖了搖頭。

    「你——」

    這時,馬琳扭頭向廚房望過來。

    陳立洲趕緊撤身,打開冰箱門,裝作是在找吃的。

    「裝得了一時,裝不了一世。」陳烏夏說話低了,在水龍頭的沖刷聲中有些晦澀。「謊言畢竟是謊言,一旦被拆穿了,處境會更尷尬。」

    「尷尬也是我尷尬。」陳立洲關上了冰箱門:「好了,不去就不去。怎麼還要哭了。」他說完就出去了。

    洗完了碗,陳烏夏在微信群見到同學們也在說聚會。

    放暑假以來,有老師的那個群沒幾個人說話。老師不在的微信群,一天到晚都是吃喝玩樂。學校在郊區,班上大半是本地人,聚會是常事。

    陳烏夏興致索然地關上了微信。其實,她嚮往學術氛圍。譬如:她向李深請教功課,他三下五除二,就把她一晚上也想不出的題目給解答了。她由衷地羨慕他。

    回過神,她強迫自己不再去想李深,翻開書看了幾頁。

    馬琳喊著:「烏夏,我洗完了。你要洗澡嗎?」

    「哎,來了。」陳烏夏放下手裡的書。

    剛要進浴室。

    陳立洲急匆匆地跑來,雙目圓睜,彆扭地擺著手臂:「等等,等等,讓我先上個廁所。」他一擠,把陳烏夏推開了。

    她在一旁等他。

    馬琳又望過來一眼。

    陳立洲出來後,嘆了一聲:「舒服。」

    馬琳面色有些不愉。

    陳烏夏進去浴室,關上門。脫了上衣才發現,自己忘記拿衛生巾了。她重新穿回上衣,一打開浴室門,就聽見陳立洲問:「路口停的那輛黑色奔馳是誰的啊?剛才兩個鄰居在說那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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