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2023-09-23 16:20:47 作者: 林紈綰
    「你下去吧。」姚姬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阿嬌靜靜地退了出去。

    四下已然無人,姚姬清心中愁苦,拿起一隻湖筆一筆一划的在紙寫下「瞿」又將其划去,寫了個「渠」。姚姬清的眼神里有一絲落寞,其實這一日遲早會到來的,而她只能被迫選擇接受。姚姬清苦笑著,纖細的手指在墨跡未乾的紙上輕輕地撫摸著,就像是撫摸著他的臉。

    他從前來崇極殿也只是傳遞淑貴妃的一些話罷了,至於旁的他從未多說過一句。他瞧人總是冷冰冰的,做事情也是乾脆利落從不耽擱。

    她從未見過他笑過。

    從未。

    他笑起來應當是俊美溫柔的,想來能見到他笑得那個女子也一定是最幸運的。

    姚姬清顫抖的手輕輕捏起紙將它在火燭下灼燒著,她無神的雙眼看著那個字跡一點一點的化成灰燼,從她的眼前徹底消失。她愛他,可這是她一生都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長宣宮,

    帝時常批閱奏摺到深夜,而這幾日他的奏摺里有多了幾封與往日不一樣的,說的都是不同意李宗瞿改名一事。

    皇親的姓名是要入宗譜的,改名一事事關重大。宗正寺宗正和尚書令齊律首當其衝不贊成李宗瞿改名。

    宗正覺得李宗瞿自打取了這名字沒災沒痛的也沒犯什麼忌諱,實在是沒有這個必要。而尚書令齊律覺得李宗瞿要改的這個名字不夠大氣,顯得像個平頭百姓怕和李宗瞿的運勢相衝,要求帝一定要先詢問了大祭司才好。

    帝本就為了朝政焦頭爛額如今他這不省事的兒子還給他多出來了不少活干。帝扶額看著奏摺嘆氣道:「大祭司那裡到底怎麼說的。」

    帝身旁的小太監道:「大祭司身旁的宮女說大祭司這幾日在閉關,不過已經替寧王算過了,寧王若是執意要改,便遂了寧王的意。」

    「遂了他的意?」帝有些無奈道:「朕這三個兒子,真是各懷鬼胎。既然如此便由著他吧。」

    「是。」小太監應聲道。

    帝將批閱完的奏摺扔到一旁,又問道:「太子近日如何?」

    小太監湊到帝跟前小聲道:「太子近日裡總是酗酒,尤其是聽說寧王要為許小姐改名之後。太子似乎很怕皇上您會把許小姐許配給寧王。」

    帝聽罷,笑道:「他不是想當儲君嗎?既然要做儲君自然是有得有失。更何況朕也未曾逼迫他娶百里家的姑娘。」

    提起百里家的姑娘,小太監不由得身子發顫,這幾日從東宮打探出來的消息有不少也是關於太子妃的,太子妃百里霜自從嫁入東宮日日獨守空房不說,精神上似乎也出了些問題變得有些許易怒。

    只是小太監深知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哪怕如今帝是他的主子,他也不敢得罪太子,便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帝心中雖然對李宗義所為多有怨懟,卻畢竟為人生父,嘆了口氣讓小太監去御膳房取一碗醒酒湯給太子送去,還囑咐小太監務必親眼看見太子喝下安眠。

    翌日午時,許清風提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許府。

    這幾日朝堂上鬧哄哄的,為的都是寧王改名一事,許清風只覺得頭大,雖然是寧王要求的改名,但明眼人都知曉這為的都是討許清如歡心。

    而今日皇上發話了應允寧王改名,甚至還東拼西湊了一些話來搪塞百官,百官雖然表面上不說,可都心知肚明。寧王改名已成定局,只是讓許清風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集市里才安靜沒幾日,又從孩童口中傳了一首歌謠出來:「萬籟春色暖人心,穿堂群燕思相守,東巷親王要更名,西街美人要嫁王。」

    杞國的東巷住的都是皇親國戚達官貴人,「東巷親王要更名」不用想便知道指的就是寧王李宗瞿。至於西街美人……住在西邊的官宦人家只有許家。

    其實當初帝有想過讓許家遷到東邊去,可驍勇將軍覺得西邊離沙場離軍營近便一直沒有換地方,這許府算是歷經了數十年了。

    許清風一邊脫官袍一邊罵罵咧咧地:「美人要嫁王,這麼大的事情,美人的兄長怎麼不知道?!」

    許清風換了身尋常衣服,想著去許清如的屋子裡問問,在屋外正好撞見了阿英。

    「小姐在裡頭嗎?」許清風問道。

    阿英疑惑:「大人瞧著不高興,外頭又出什麼事情了嗎?」

    「外頭何時安靜過。」

    許清風也不同阿英多說什麼,推開門便走了進去,許清如正坐在一旁的榻上隨意的翻著一本冊子。

    「聽說你要嫁給寧王了?兄長來給你道喜了。」

    許清風說這話時顯得有些怒色,許清如被許清風說得雲裡霧裡,便道:「兄長若是在朝堂上受了氣可別拿妹妹撒氣。」

    許清風把摘抄了那就歌謠丟給許清如道:「你看看吧,外頭現在都是這歌謠,老少婦孺皆會唱。」

    許清如一邊翻閱著,一邊聽著許清風的牢騷:「這杞國的皇子怎麼個個喜歡耍這樣的手段?」

    許清如瞧著上頭的句子,嘴角帶著笑意地念出來道:「東巷親王要更名,西街美人要嫁王。」

    「你還笑呢?你如今不怕旁人說閒話了?」許清風挑眉不解道。

    許清如笑意更是燦爛道:「兄長如今火氣旺盛了,為的這樣一些小事都要生氣,我倒是覺得是兄長想多了,這東巷的王,西街的美人,也未曾說明到底是誰。更何況孩童都是童言無忌的,也不能怪罪。」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