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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20:11 作者: 沐雅婧玥
妘嬌的禪院與端陽的挨著,姐妹倆都乏了,便各回各的院子。
端陽一回禪院,就將自己鎖在了功德房,奮筆疾書,一遍又一遍地抄著經書,單純的念經,已經不能讓她平復下來。
顧文軒不放心,也來了普陀山,若是按以往,他必定是不會進女眷的禪院,然而,他卻顧不得。
從端陽要來普陀山開始,他就很擔心。要知道,上普陀山的女眷,少不得是要祈求子嗣的,然而,這些,卻是端陽的死穴。
打開了禪門,經文散落滿地,屋內全是香火煙味,嗆得人都透不過氣來,端陽卻恍若不覺,一直一直不停在寫,跟魔怔了似的。
顧文軒心疼不已,緩步走了進去,將經文一張一張拾掇了起來。
走到了她的身後,握住了她的筆,輕聲道,「別寫了。」
端陽一僵。
這是出事以來,顧文軒第一次與她肢體接觸。
之前他都小心翼翼的,都不敢輕易接近。
他的心,她怎麼會不知道?
手心的溫度,曾經是端陽渴望已久的溫暖,當他的氣息籠罩了下來,端陽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啪啪地往下掉。
終是沒有甩開他的手。
顧文軒似是嘆了一聲,手從她身後穿了過來,將她的淚水,一顆一顆地抹掉。
「端陽,就讓我照顧你,好嗎?」
端陽無言地握緊了手心,掌心傷疤的粗糲感,從指尖傳來,染得心尖儘是晦澀。
許久,她很艱難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不必了。」
手也從他的掌心抽了出來,「青燈古佛,便是歸屬。」
說罷,轉回了頭,拿起了筆,繼續抄寫了起來。
顧文軒怔怔地望著空了的手心,默了,片刻,才輕聲應了一句,「好。」
端陽的眼淚又像斷了線了珠玉,簌簌地滴落。
手裡的筆並沒有停下。
顧文軒也不再言語,輕手輕腳地從一旁拖了一把杌子過來,像是怕打擾了端陽一般,將拼好的檀木案幾挪了其中一張到端陽的不遠處。拿起筆墨,攤開紙張,動筆抄寫了起來。
「你究竟要做什麼?」端陽實在忍不住,無奈地開口問道。
「今日是觀音誕,你之所願,我都幫你求,這些經書,便是我給菩薩的誠意。」顧文軒低聲說著,目光卻在經書上,並沒有抬起。
端陽無力再與他爭辯,閉著自己鎮靜,故意不去看他。
兩人都跟約好了似的,一句話都沒有說。
過了許久,端陽終於沉浸到了經書中,直到寺廟的暮鐘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顧文軒當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來,低頭在寫著,房內,就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似的。
很虔誠,也很安靜。
每一筆每一畫,都很認真。
他記性好,只抄一遍,便將經文全都背了下來,往後都不需要對照,都能直接默寫出來。
面前厚厚的一沓經文,無不在證明,他當真是一絲不苟在抄寫。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她,如春風細雨一樣,潤物細無聲。沒有給她增加半分的壓力。
端陽鼻子又是一酸,「你又何苦呢?」
「端陽。」顧文軒擱下了筆,抬了抬眉,定定地看著她,「我是真心在抄寫經書的,為你祈願也真的。」
你如若此生青燈古佛,我便皈依佛門,伴你修行。
只是,這話,顧文軒不敢說出來,怕給她造成更大的壓力。
「我只想在你身邊,如果你覺得我的存在,讓你難受,那我便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你就當我不存在就行了。但不管發生什麼,你回頭,我必定在身後。」
端陽哪裡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院子裡的榕樹下,一直有一個身影,守到了天明。
暮鐘聲響起,妘嬌也被震醒了。
清月沒想到妘嬌這麼快就醒了,「王妃,方才太皇太后那邊來人了,齋膳宴還要一個多時辰才開始,您不如再睡一會?」
想起在回禪房的路上,寺里有一株百年連理樹,許多人都會去祈願,此刻,香客估計都已經下山,她正好可以去給傅瑢璋與傅琰祈願。
妘嬌起身洗漱,蒙了面紗,素裝便出門了。
一般單獨出門,妘嬌大多會蒙上面紗,這次也不例外。
確實如她所料,香客寥寥無幾了,加上她打扮不起眼,又蒙著面紗,一路倒也沒有引起關注。
但有一個人,對妘嬌這樣的打扮,卻再熟悉不過了。
等妘嬌祈禱完,身後傳來了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的聲音,「怎麼?只幫你現在的夫君祈福,不幫你亡夫超度?」
聞言,妘嬌猛地回身,就見到了周氏,正陰沉著臉,看著她。
「婆、婆母……」
「王妃這一聲婆母,」周氏冷笑,「老婦可不敢當啊。」
清月即刻冷戰著臉上前,喝了一聲,「大膽,你是何人!」
一直藏在了暗處的衛暝,也迅速現身。
寺里香客眾多,他以為這老婆子也是香客,並不在意,聽到清月的喝聲,心知來者不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