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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19:43 作者: 西子棲
    於國而言,並非是好事。

    只是慶幸國朝歷代先皇的寵妃,縱使再得寵,最多只是在死後被追封為皇后,不然,他此刻該擔心皇上會不會要廢后,再另立朱元妃為皇后了。

    其實,只要不涉及到廢立皇后,皇上後宮要寵誰,他們身為朝臣,都不會多置喙半句,因為完全影響不到朝局。

    君臣倆碰盞,幹完酒盞中的清酒。

    令狐游趕緊給皇上斟酒,自己又連忙多喝了兩杯,他沒想到皇上喝醉後,會變成話嘮,眼下,他只有先把自己給灌醉,不然明日皇上酒後清醒過來,指不定會找他算後帳。

    可惜,他不能捂住皇上的嘴。

    「令狐,朕問你,你夫人在世時,聽聞也是個好妒的,你怎麼就能接受她不許你納妾了?」皇上一手撐著暈乎乎的腦袋,盯著令狐游問道。

    他所有重臣中,似乎只有令狐游家中無妾,其妻楊氏死後,令狐沒有再娶,也沒有納妾。

    所以,他一直想不通,令狐怎麼做到的。

    「陛下,阿楊從未不許微臣納妾。」

    令狐游喝了一杯清酒,聽皇上提起亡妻阿楊,想起阿楊在時的種種好,他忽然覺得,他得給阿楊正名,「微臣與阿楊夫妻恩愛,相敬如賓,是微臣不願意納妾,不願中間添個外人,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飲。」

    「襄陽前陣子跟朕說,想嫁給你。」

    令狐游一聽皇上提襄陽長公主,頓時覺得渾身一涼,清醒了幾分,連忙回道:「陛下,微臣此生不會再娶,微臣和阿楊許了生生世世的。」

    他出生時,令狐家早已家道中落。

    他幼年坎坷,卻在年少時,早早進士及第,後來,仕途順暢,三十而立之年,得遇皇上賞賜,位列中樞,身肩宰輔之職,何須尚長公主來添榮光。

    他不在乎子嗣,甚至已經決定,讓女兒將來立女戶。

    此生要說唯一的遺憾,便是阿楊早亡。

    「你夫人都不在了,你再娶,也耽誤不了,你跟她許的生生世世。」皇上想不明白,令狐在這件事,怎麼這麼死腦筋。

    不過,對於襄陽,作為弟弟,皇上倒能理解令狐的拒絕。

    畢竟敢娶襄陽的男人,絕對勇氣可嘉。

    令狐游有些不高興,皇上怎麼能勸他再娶呢,皇上以前明明答應過他,不再過問此事,大約是想起了阿楊,他心裡多了份傷感,又因為酒的緣故,把他心中的傷感放大數倍。

    他才生出幾分膽子來,直接給皇上建議,「陛下,陛下既喜歡朱元妃,何妨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朱元妃好妒的問題,不就迎難而解了。」

    「女人少,還能省去很多麻煩。」令狐游又補充了一句,他想起同在門下省的同僚華光,家中妻妾人口眾多,日常開銷巨大,華光老妻陳夫人,隔上三五幾個月,就要和他吵上一架。

    皇上聽了,晃了下腦袋,「除了阿顏,沒人能給朕添麻煩。」其他人根本形不成麻煩。

    令狐游聽了,很想說,那陛下就別理會朱元妃了。

    最後的一分理智,止住了他的衝動。

    「陛下,丘少卿家中也無妾侍。」他一點都不想為皇上在個人感情上解惑,因為他完全把握不住分寸,他有預感,這絕對不是最後一次,他決定要拉個人來陪他一起分擔。

    作者有話說:

    今天的更新~~

    第104章 有了決斷

    皇上風中凌亂。

    他從來沒有想過, 他信賴的寵臣不納妾,是因為沒錢。

    丘於揚身為朝廷的大理寺少卿,居從四品上, 皇上記得, 之前右僕射尚全給他報過帳,朝廷四品官員的待遇,銀錢粟米等各項福利加起來,折合成年俸大約四百貫錢左右。

    近年, 因風調雨順,連年豐收, 京城內的粟米價格由先帝年間的七文錢一斗米, 跌成了如今的五文錢一斗米,一斗米約為十二斤, 折算下來, 一貫錢可以購買兩千四百斤粟米。

    按一個人一年吃八百斤米算,一貫錢可以養活三個人,四百貫錢, 可以養活一千二百個人。

    「愛卿家裡有多少口人?」皇上直接問丘於揚,他記得,丘於揚父母早亡, 家中人口簡單。

    「四口人,外加五名僕役。」

    「哪怎麼會沒錢納妾?」皇上滿心疑惑。

    丘於揚面露一絲窘迫來,沉默了一下,道出另一段內情, 「微臣當年在辰州剿匪期間, 救助收養了許多在匪亂中遺留下來的孤兒, 累計有三四百餘人, 微臣曾承諾過,會撫養他們到成年,再給他們一筆安家費,所以家無餘糧,全賴拙荊持家。」

    皇上聽了這話,很是震驚,丘於揚竟有這份心,畢竟他受酷吏之名所累,一直落得個刻薄寡恩的名聲在外。

    從今往後,誰要敢在他面前說丘愛卿刻薄寡恩,他立刻把人叉出去。

    「愛卿仁善。」皇上大加誇讚道。

    話音一落麗嘉,丘於揚連忙跪下來,雙手交疊於額前,推辭道:「陛下,微臣不敢當,也擔不起仁善之名,微臣與拙荊夫妻結縭十六載,育有三男五女,卻只活下來一兒一女,曾有人告誡微臣,說是微臣殺戮過重,才會不利子嗣,起初微臣是不信的。」

    「可後來,活下來的兒子,也打小就體弱多病,微臣又只得信了,然微臣身在其位,當謀其政,非常之事,必用非常之法,微臣不得不做,所以,才收養因匪亂留下來的孤兒,行此善舉,唯願保全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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