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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12:47 作者: 岩兮棗
然而怒意散去後後悔卻隨之而來,他按了按柳綽的骨頭,眉頭緊緊皺起。
柳綽忍著尖銳的劇痛甩了甩手臂,想要掙脫燕澤的手。
「別動,」燕澤語氣微沉,「你是不想再要這隻胳膊了嗎?」
柳綽額頭上的冷汗划過眉毛和眼瞼,滾落在她的睫毛上。她冷笑了一聲,笑容中甚至隱隱能聽出幾分嘲諷:「何必惺惺作態,你既然下了手摺,不就是想要它斷嗎?」
燕澤心中仿佛燃起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恨不得將這個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燒了個乾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憤怒多一點還是應該氣鬱多一點,他不知道柳綽到底為何能說得出這麼狠心的話,他原來一直以為是柳綽不明白他對她的心意,但她既然會將命堵在他的反應上,她又如何會不明白他對她的心意呢?在意與已經不在意的區別就這麼大嗎,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挽回?
燕澤眼底滿是晦暗,他一聲不吭地拿細竹板替柳綽固定好胳膊上的骨頭,語氣沉沉聽不出情緒,「先簡單處理一下,晚些時候我讓人弄點藥進來。」
柳綽沒有做聲。
燕澤解開拷住柳綽右手的鐐銬,他看見柳綽一副連看都不想看他的模樣,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蹭蹭直冒,他冷笑了一聲,將鐐銬一摔:「你不是覺得他是你值得託付的良人嗎,那你覺得他會為了你放棄現在的大好局面,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嗎?」
柳綽黛眉微顰,看向他,但依然沒有出聲。
燕澤收起唇角邊的冷笑,掐住柳綽的脖子將她在狠狠地按在牆上:「我讓人給他送了一封信,我告訴他若是不想要你出事就三日之內當著天下人的面向魏帝請罪,承認北疆和護國寺之事都是他一手布置。」
「欺君罔上,圖謀皇位,陷害長兄,謀害兄弟......他若是當著天下人的面承認就將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燕澤冷漠的眼神帶著嗤笑和幾分病態的癲狂,「你不是耗盡心力想要替他圖謀一切嗎,我就讓你看看像這樣的蠢貨若是沒有你的謀算會怎麼樣一敗塗地。」
柳綽被燕澤摔在床上,她忍著胳膊上的疼痛,捂著喉嚨咳了很久。
......
三皇子府,燕輝找了個託詞匆匆從皇宮中出來,馬蹄高高揚起落在三皇子府門前打了個旋兒才將將停住,燕輝長腿一邁從馬上跳了下來就直奔王府西苑。
西苑離王府後院有很遠一段距離,賀行章就客居在這兒,燕輝推開院門時賀行章正百無聊賴地拿著一根蘆葦梗在逗著缸里養在荷花下的魚。
賀行章看見燕輝的到來似乎並不驚訝,他將手中的魚餌撒完後慢悠悠地拍了拍手才轉身朝向燕輝,「哎呦,這不是三殿下嗎,」他語氣帶著讓人一聽就能聽出來的陰陽怪氣,「原來您還記得小人呢,您回京一個月有餘,竟然才想起小人還住在您府中,真是不容易啊,我是不是還得給您磕一個叩謝您的沒忘大恩啊?」
「......」
燕輝聽出賀行章的語氣中的鬱悶和怨氣,倒也不怪賀行章,他這些日子避著他確實也只是為了能和柳綽多相處一點讓自己所受的電擊不那麼強烈。
燕輝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我在安京城,不管是行為舉止不符合人設還是觸碰柳綽,雖然依然會受到電擊,但強度明顯比不上之前,其實是你留了情,對嗎?」
燕輝的話讓賀行章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意外,但又似乎在賀行章的意料之中,是以他也並沒有很驚訝。
賀行章望著站在院落門口的燕輝望了好一會兒,才略帶幾分無奈又帶著幾分挫敗地攤手道:「我的演技這麼差嗎?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啊?」
「也沒有很差,」燕輝誠實道,「一開始我確實是真的相信了。」
他一開始見到賀行章的時候確實相信了賀行章的說辭,以為賀行章是真的和他一樣流落在這兒的同鄉人。他真正開始覺得不對勁是賀行章答應和他一起住進王府後。
「我開始覺得你是真的性格通透溫潤,所以在被我要求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動時才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或者覺得被冒犯,反而表示十分理解,表現得也很配合。所以我當時心裡一直對你懷著幾分愧疚,甚至想了很多能利用我這個身份幫到你的方向。然而我等了很久,甚至明里暗裡暗示過,但都沒有等到你開口向我提出任何要求。」
這不是很奇怪嗎,一個戲班子的當家人,在被他強行按壓在王府中生活後竟然沒有表現出絲毫不適,也沒有成天外出去找他的戲班子排戲,反而就這麼安安穩穩好整以暇地在王府中住了下來。若賀行章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他是在這個時代過了很多年苦日子是靠唱戲的功夫謀得一絲活路才艱難地活了下來的,那燕輝為何既看不出他對王府里這種好多年都不曾感受過的安穩無憂生活的沉迷,也看不出他對自己的戲曲事業有多重視有多放不下?
若他真的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是想要抱他大腿,那他為何不趁著他心有愧疚的時候提出一點要求?就算是對不在乎其他的,那好歹也讓他幫他給改了籍貫啊。
樂工籍在這個朝代中屬於賤籍,地位極地甚至比不上一般大戶里的奴僕,飽受欺辱,去哪裡都有各種的限制,即使是被殺被害殺人者都不需要以命相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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