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
2023-09-23 16:12:47 作者: 岩兮棗
他知道柳綽的想法,雖然沒有之前那麼嚴重,但柳綽依然格外注意和他的接觸,她怕會對他身體有損傷,即使他已經保證過很多次——不過想想也是,好像自從他一路冒險從北疆回來後,他在柳綽這里就沒有什麼可信度了。燕輝眼底的笑意帶上了幾分無奈。
柳綽扶著牆腳步虛浮地在後院找了個陰涼處坐下,那是一棵桂花樹,只是這個季節還沒有開桂花。柳綽仰頭透過桂樹的間隙望著天空的白雲流轉,「咔嚓——」她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錦靴踩在干樹枝上的聲音。她熟悉燕輝,燕輝為了避免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從人身後過來時一般會刻意放重腳步以示存在,他很少會在身後不遠處時才讓人察覺到有人。柳綽知道這個動靜不會是燕輝。
她心有所悟,卻假裝一無所知地回頭,果不其然,在回頭的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後頸處被人用力地捏了一下,隨後就人事不知了。
燕輝端著水回來時沒在後院看著人,他原本還帶著一點輕鬆的心情立馬沉了下去,但當即卻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甚至還努力想要安慰自己,直到快步趕到祭堂時看見了正在裡面忙活的杜若。
杜若瞧見燕輝的表情很難看,她心中頓時忐忑了起來,連忙邁著碎步出來問道:「殿下,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家姑娘呢?」
燕輝臉色很差:「她沒讓你陪她去後院休息?」
杜若臉上閃過的一瞬間的微愣和迷茫告訴了燕輝答案,燕輝臉色鐵青,握著茶杯的手幾乎要將其捏出裂痕。
杜若突然想起來了:「對了,殿下,姑娘之前給我留了一個木盒!」
......
柳綽再次清醒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屋子裡,其實說是屋子,倒不如說是地窖更合適,因為目之所及沒有一扇窗戶,也看不到一絲自然光,唯有五六米外的一處快燃燒殆盡的蠟燭在這個封閉的中散發著一簇暗淡昏黃的燭光。
燭光能照亮的範圍很小,只能照亮周圍一小圈地方,地窖中大部分區域都籠罩在陰影中。
柳綽感覺自己應該是被搬到了一個床或者炕上,睡起來的感覺雖然沒有多舒服,但和這個屋子裡的其他設施相比顯然已經算精心更換過的了。
柳綽微微抬了抬手臂想要撐著身體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鐐銬固定在了床兩邊。
那鐐銬的鏈子很短,幾乎沒有多少活動空間,她就算是要坐起來,手也只能將將別在身後才能勉強直起身。
這其實不像是尋常的想要關押人防止人逃脫的手法,這種限制手法柳綽曾經在地牢中見過,一般只會用於對付那些隨時可能會自殺的犯人,因為它能完全地控制人行動,別說撞牆了,甚至連想用鐐銬上的鐵鏈勒死自己都做不到。
柳綽不由笑了出來,笑容中帶著一點嘲諷和好笑。她還是讓自己坐了起來,轉了轉別在身後的手腕,她知道這是一場非一時半會能結束的拉鋸,遂找了一個舒服點兒的姿勢後才開口道:「你就這麼怕我會自殺嗎?」
昏暗的地窖內安靜地沒有一絲聲響,除了自己的呼吸聲,柳綽甚至感覺不到第二個人的氣息。但是她就是知道,燕澤肯定在這裡面。
果不其然,過了很久,久到尋常人都已經失去耐心會以為地窖中無人的時候,柳綽才聽見燕澤的聲音在一處燭光照不到的牆角陰影處冷冷地響起,「想多了,只是為了避免你逃跑。」
「是嗎,」柳綽的聲音倒也沒有什麼情緒,「那你幫我鬆開吧,我逃不走,也不會自殺。」
燕澤沒有說話,昏黃的燭光微微顫動,退散了籠罩在牆角的陰影,露出了端坐在牆邊渾身散發著冷意的人。
內在的靈魂可能真的會影響外在的表情,燕澤如今不故意裝得溫文爾雅了,整個人凌厲地坐在那裡,明明長相不一樣但就是讓柳綽仿佛看見了那天提著滴血的劍在滿是鮮血和屍體的柳府中站著的那個人。
過了好一會兒。
「算了,」燕澤露出了一個充滿嘲諷的冷笑,「幫你解開的話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你。」
柳綽壓下回憶讓心中泛起的種種恨與痛,看向燕澤的眼神帶上了幾分諷刺:「那也無妨,你也不是沒有殺過。」
燕澤沉默了,從他身上隱隱滲出來的暴戾之氣就像是被澆了一盆水似的一下子就熄滅了,只剩下一點余煙繚繞不散。
他沒有再提這件事情,而是換了一個話題:「護國寺刺殺之事是你的計策還是柳荺心的計策?」
柳綽眼中露出了幾分警覺,她四處張望了一圈。
燕澤就笑,笑容中滿是嘲意:「怎麼,你還怕我把燕琪睿請來聽你的供詞,看看你和柳荺心是怎麼賊喊捉賊用一條命來算計他的愧疚的嗎?」
上一世柳綽以為她會嫁給他,所以她無時無刻不在揣摩他在想什麼——哪怕是一個細微表情的變動。她了解燕澤,她知道他什麼時候是虛張聲勢什麼時候是故作迷陣。他既然如此說,那說明他確實沒有這樣的打算。
但這里是哪裡呢,他是怎麼做到悄無聲息地將她運出皇城不被一個人發覺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