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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12:47 作者: 岩兮棗
「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燕輝面不改色地半真半假道:「兒臣九死一生逃脫後本想直接回京,但想起向父皇許下的承諾,深恐辜負了父皇的期許,便一路喬裝繞道去了北境。」
魏帝清楚燕輝話中的意思,他在決定派燕輝去北疆之前曾經收到過柳楠臣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密報。密報中柳楠臣詳細地匯報了真實的傷亡情況和戰況,並且對當前的戰局做了一定的推演和解釋。他提出想要重整北境防線,並在最後面隱晦地提及北夷此次偷襲的快與准,話中的意思仿佛是覺得朝中有人和北夷暗通款曲。
魏帝准了柳楠臣想要重整北境防線的請求,但對他最後提及的事情按下不表。柳家世代鎮守北境,他們或許會不太希望北境太過於太平以致於朝堂忽略他們的作用,但如此大又如此匪夷所思的敗仗絕不會是他們所想要的,因為無能的結果只會給朝堂理由撤職或者分權。
柳楠臣的話給他的心裡埋下了一顆疑心的種子,但他同時也懷疑這會不會是柳楠臣想要脫罪所故意想出來的措辭。
是以在決定派燕輝去北境後他就找來燕輝下了這兩道旨意,他讓燕輝到了北疆後以監軍為由暗中調查這件事,看看和北夷勾結的到底是柳家還是另有其人。
只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還沒等燕輝到達北疆,燕輝遇刺失蹤的消息就被護衛的統領八百里加急送回了安京。
魏帝聽見燕輝繼續解釋道:「到了北境後兒臣看見了徵兵的告示,便冒名頂替了一個徵召的士兵混進了軍營。兒臣在軍營中待了半個多月。發現軍隊中稍微有點職位的將領中有不少人都對這次北夷的突襲有所疑惑,他們都覺得北夷就像是提前獲知了我們的部署,最為奇怪的是他們甚至連我們藏在後方的糧草在哪裡都一清二楚。」
北夷多是遊牧民族,他們攻城往往也是為了戰利品和糧食,除了二十多年前北蠻八部聯合南下的那次,其余的時間他們大多數都是在城中燒殺搶掠後帶著戰利品和俘虜的女人回到自己的領地,很少會占領城池不退。這些年他們南下燒殺搶掠一般都發生在氣候惡劣的嚴寒冬季,很少會在萬物復甦草地牛羊都肥沃的春夏之際。
奇襲之地皆是北疆防線中最為薄弱的環節也就算了,奇襲的時間還如此不合常理。
魏帝沉默不語,這兩點其實也正是他在收到柳楠臣的密報後沒有當即打回反而是派燕輝暗中前去調查的原因。他面色不變,依然是那副不怒而威不辨喜怒的模樣:「那後來呢?你可有找到什麼證據?」
「是,」燕輝依然是那副冷漠中又帶著一點孤僻的表情,「兒臣找到了柳將軍,向他亮明了身份,並且請他協助兒臣潛入北夷王庭。」
「你......」這下子魏帝是徹底被震驚到了,他一時不知道該佩服燕輝的勇氣還是該震驚燕輝的大膽,大魏之人和北夷人長相不同,十分容易區分,而漢人在北夷的地位很低,稍有不慎便是身首異處。都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堂堂一個皇子,竟然有勇氣讓自己冒這麼大的險。
魏帝微微皺眉:「你如此急功近利是為了什麼?」
燕輝很了解魏帝,他知道什麼情況下該說什麼才能更好地打消魏帝的疑心:「兒臣自請去北疆原就是一場豪賭,但若是離開的時間過長難免得不償失。」
魏帝沉吟不語,這點說得倒也是實情:「那這趟的收穫是什麼?」
燕輝:「兒臣帶回來了北夷左賢王帳下的總管,當日左賢王喬裝打扮南下入魏得大皇兄拜訪時正是他陪同在側,他手中還藏有一封尚未燒毀的大皇兄和左賢王溝通的信件。」
「兒臣進京後之所以沒有立即進宮拜見父皇而是選擇了這麼迂迴的方式也是擔心打草驚蛇讓人有了滅口的機會。」
魏帝面色沉沉:「他如今人在何處?」
燕輝:「兒臣已將他帶進宮中,他如今就等在偏殿,父皇可要召見?」
魏帝:「讓他進來。」
一個一看就是異域面孔的男子被燕輝從偏殿領了進來,他五官比尋常大魏人深邃立體很多,鼻子是標準的鷹鉤鼻,看起來大約四十出頭。他的大魏官話說得不錯,要不然也不會被左賢王帶著南下。魏帝稍微問了幾句話,就看得出燕輝沒有說謊,此人確實是左賢王帳中的總管。
魏帝聽完此人的供詞,看著案桌上的信件,臉上的表情十分陰沉。
「混帳,」魏帝摔碎了茶盞。
殿廳中一時鴉雀無聲,仿佛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過了好一會兒,誰也不知道魏帝在這段時間裡想到了什麼又有了哪些考慮和考量,出人意料的是魏帝最終壓下了心中的火,只是告訴燕輝讓他將這件事情壓在心裡暫時別讓第三個人知道,卻沒有提打算對燕澤作何種處罰。
就在燕輝起身打算退出慈元殿的時候,掌事太監輕踮腳步如凌波微步般悄無聲息地來到魏帝身邊。他弓著腰恭恭敬敬地低身在魏帝耳邊請示道:「護國寺刺殺之事已有進展,負責此事的刑部大人正在宮外,陛下可要召見?」
魏帝臉色非常差,但刺殺之事是針對他的事件,遠遠比和北夷勾結更加大逆不道更加讓他不能忍受:「去,你直接將人帶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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