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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12:47 作者: 岩兮棗
台上被壓至法場的生行正在用豫劇的唱腔悲憤地指天立誓:「浮云為我陰,悲風為我旋,三樁兒誓願明題遍......」
燕輝歪頭問道:「你的意思此折戲的劇本是這個戲曲班子原創的,而不是改變的?」
工部侍郎也是一個實誠的人:「我對這方面的造詣不深,但聽喜好看戲的官員們說是這樣的。聽說這個戲曲班子原來在蜀地的時候就很有名,他們的當家人據說是一個戲曲方面格外有才華的人。」
燕輝來了點興趣:「他們的當家人叫什麼?」
關漢卿嗎?
給事中見刑部侍郎也有些要回答不上來了,連忙接過來話道:「他們的當家人就是他們的台柱子,正在台上扮演書生的那個生行,叫賀行章。」
燕輝若有所思。
給事中瞄見燕輝眼中隱隱的興趣暗自懸心,他從未見過燕輝露出這樣的眼神。按理來說此時體察上意了的他應該聞弦歌而知雅意將等那生行下戲了將他請上來,然而這個戲曲班子是景王從蜀地帶過來的。景王雖然只是一個遊手好閒只會風花雪月的閒散王爺,但他畢竟是皇上最小的弟弟。就是這幾位皇子吃飽了撐了也不敢隨意得罪,更何況他一個小小官員?
他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魚啊,給事中將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求助眼神遞給工部侍郎。
然而工部侍郎是個直心眼,他完全沒有看出幾個眼神之下的齷齪事,他給給事中回了一個不解的眼神。
「......」給事中心好累。
他不嫉妒,如此耿直的人也能升到從三品只能說明本朝風氣好!他一點兒也不嫉妒!
燕輝完全沒有注意到發生在自己身邊眼神流轉下的暗潮,他坐了一會兒,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提出告辭。
接下來半個月燕輝不是很忙,燕輝讓人關注了這個戲曲班子的表演地方和時間,他去看了幾次戲。
燕輝知道自己的身份容易造成轟動,所以他每次去的時候都儘量低調,也沒有大張旗鼓。燕輝感覺自己的行為無比正常,然而傳到外面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姑娘,」杜若無比著急,仔細看還有些氣憤,「殿下今日又去看那個戲班子的戲了!你說殿下好端端的怎麼會看上一個伶人?!」
「您怎麼一點兒也不著急啊!」杜若看著柳綽頗為淡然的表情,感覺自己此刻簡直就像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太監,「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殿下去看了他七場戲!甚至有一天還跟著他轉場去了兩個不同的地方看!外面現在傳什麼的都有,甚至還有人編排了一出殿下和景王爺二男爭一人的戲碼!」
柳綽聽樂了:「景王叔聽說後什麼反應?」
「景王爺......哎呦您怎麼還管景王殿下什麼反應啊?!」杜若簡直要被氣死了,「殿下和您的關係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如今又冒出這麼一個人!我上次隔著大街遠遠地見過那個伶人一次,我覺得他連您一半風姿都比不上,你說殿下都是怎麼想的?!」
還是說男人都是這樣?!家花沒有野花香,鍋里的總比碗裡的好??
柳綽若有所思。
杜若瞧見柳綽突然沉默下來的表情驟然慌了,她不知所措地安慰道:「姑娘,我、我沒有想拿您和戲子相比的意思,您出身金貴,我知道這種只不折手段勾引人的狐媚子不配和您......」
柳綽一個眼神制止了杜若,「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先不論他是不是殿下喜歡的人。若他真是殿下喜歡的人呢,這話只會讓人覺得我善妒自傲。」
杜若扁嘴低頭,但心中仍有忿忿不平。
柳綽嘆息:「何況在某種程度上我和你口中的那種人沒有兩樣,柳家花了這麼多心思培養我不也是為了讓我有手段能勾住男人?琴棋書畫刺繡策論,哪一點不是為了能讓我在柳家所認定君王后院占據一定的位置?」
「姑娘!」杜若著急的話都說不利索了,「您別這樣!您、您不是......」
柳綽莞爾,換了個話題:「況且以我對殿下的了解,我覺得他此舉不像是看上了什麼人,倒像是心中有疑,想要親自去確認些什麼。」
別看燕輝看起來有些懶散,平日裡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怎麼上心,但他的性子其實是很主動,他是一個一旦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會盡全力爭取的人,知道自己喜歡了誰也是一樣的。
「他若是真看上了這位戲班子的當家,不會半個月了還只停留在看戲上面。」
杜若對柳綽的判斷向來深信不疑,然而她依然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那她家姑娘適才為何要露出那種若有所思的表情?
柳綽看出杜若的疑惑,然而她卻沒有再解釋。燕輝身上有不為人知的隱情,他不知道她已經察覺,所以遇到事情第一反應不是和她商量。她其實是在思考要不要將上次試探燕輝的人是她派去這點透露給燕輝,讓燕輝再多信任她一點?雖然這時候直接透露這點其實並不明智,因為她和燕輝的關係還處於一種隔著一層沒有捅破紙的曖昧中、還遠沒有到牢不可破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心無芥蒂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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