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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12:47 作者: 岩兮棗
陰森又空洞的聲音從那人身上傳出來,它明明連口都沒有開。
「你聽沒聽到,鬼,是鬼啊!它要我償命!」
上官泓徹底慌了,他緊緊地抓住蘇玉真,仿佛溺水之人牢牢地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蘇玉真依然搖著頭,她的表情滿是疑惑和不解:「我真的什麼都沒有聽見。」
「明明就在那裡!你為什麼會看不見?!只有我能看見嗎?為什麼只有我能看見?」上官泓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亂麻,心理防線也一塌再塌,只剩下恐懼和慌亂從心臟溢出進四肢百骸。
蘇玉真感覺自己手腕都要被上官泓硬生生地折斷了,她眼眶盈著淚水,實在沒有忍住,輕呼了一聲「疼」。
這一聲痛就和打開了一個開關似的,上官泓雙眼通紅,突然就像是發了瘋一樣狠狠掐住蘇玉真的脖子,那力度恨不得要將她掐死。
「你是故意的,是你想要我死!你要幫林平之報仇!」
「不、我、不.......認識......林......」蘇玉真臉色脹紅,眼中滿是充血的血絲,她手在案桌上艱難地摸索著,終於摸到了一個硯台,她牢牢地抓在手心中,卻在最後一刻放了開來,她狠狠地抬膝撞向了上官泓的下半身,趁他痛的彎腰捂襠時慌忙跑向門外。
濕漉漉的鬼「嗖」地一下消失在窗外,上官泓心中一驚下意識抬頭,結果看見那種七竅流血面容模糊有蒼白的臉從房樑上倒吊下來,無比放大,仿佛就要貼在他的臉上。
潮濕陰冷的感覺從鬼臉上通過上官泓面部的毛孔傳向他四肢百骸,他感覺他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世間萬物也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變化,唯有瀝瀝水聲從他□□下方傳出來。
上官泓渾身冰冷,手腳發軟,唯一求生的念頭驅使他下意識向蘇玉真離開的方向追去。不管是誰,來的個人吧,他拼命向蘇玉真追去,就像是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呼嘯的夜風帶著嬰嬰鬼聲從他耳邊掛過,若有若無的冰冷氣息仿佛貼在他後頸縈繞不去。他不敢回頭,也沒有注意自己走的是哪條路,蘇玉真明明就在前方不遠處,為什麼怎麼追都追不上?!
曲廊中,上官泓終於看清鬼魂的全貌,那是一個渾身濕漉漉的人,他穿著讀書人常穿的青衣,但卻沾滿了血跡,整張臉都黏黏糊糊的,就像是被融化了一樣,眼窩中不斷有血滲出。上官泓記得,三年前他和林平之在考場上曾有一面之緣,林平之當年穿的就是這一身!這人就是林平之!
極度的恐懼讓在上官泓的頭皮上炸開,他雙膝一軟,連站的力氣都很難維持,他不斷向迴廊邊靠,下意識想要支撐點什麼東西。
「不是我,」上官泓哭喊著,臉上淚涕交加,「殺你的不是我!冤有頭債有主,是我父親派人殺的你,你為什麼不去找我父親?!」
巡邏的侍衛隊聽見動靜就要往這邊查看,蘇玉真躲在不遠處的亭廊的雷公柱後,她用力地用指甲掐了掐燙的血肉模糊的傷口讓自己保持鎮定,她不能慌,她不能讓侍衛在這里控制住上官泓,她得想辦法把上官泓引到皇帝面前。
蘇玉真心一橫,輕聲輕步就要繞路過去吸引上官泓的注意。突然,一隻白皙如水蔥般的手將她拽進了假山後台。
「你在這兒做什麼?」柳綽顰眉,表情格外嚴肅,若不是蘇玉真此刻全身心在上官泓那裡,以她對柳綽的了解,她定然還能看出隱在柳綽正經之下的擔憂。
蘇玉真看見是柳綽心微微放鬆了幾分,然而護衛馬上就要過來了,她太不急多說,只能低聲向柳綽匆匆解釋道:「他追的是我,我得想辦法把他引過去。」
「這不是你該做的事情,」柳綽牢牢鉗住蘇玉真沒再讓她往外走,「你這一路沒有被人發現是因為你僥倖,再往前走人就多了,一旦被人發現行蹤,勢必會引起上官家的懷疑,到時你覺得你還能有機會活著離開上官家嗎?」
蘇玉真冷靜了幾分:「可是......」
「放心吧,」柳綽看出蘇玉真的猶豫,她看著蘇玉真凌亂的髮髻和額頭上已經乾涸的血跡認真的承諾道,「我安排的人會將他驅至人前,你想要的我會幫你做到。」
蘇玉真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幾根細線勒住了一般,她的眼眶立馬就濕潤了,她無言地看著柳綽,早已如枯槁的眼中仿佛能看見久違的火光。
「你跟著杜若去我那裡清理一下再回去,」柳綽的手壓在蘇玉真的肩膀上,「記著,今夜你自己在房中,外面發生的一切你什麼都不知道。」
蘇玉真深深地看了柳綽一眼,要想說的話太多,千言萬語都匯聚在這一眼,她不再猶豫,轉身跟著杜若向假山深處繞了出去。
「砰——」
上官泓看著向他飄來的冤魂不斷哭求求饒,身著血衣的鬼僵硬地伸出僵直的手像是想要拉他一起墜入阿鼻地獄,恐懼充斥著上官泓的每一個毛囊,他全身發軟發麻,只能不斷向身後的欄杆退去。
突然,他感覺一個宛若冰塊般觸感的手如同鐵鉗般抓住了他的肩膀,他整個人被扯的後仰,「砰」的一聲,翻進了依舊寒冷的蓮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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