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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12:47 作者: 岩兮棗
    柳綽心微微下沉,隱藏在袖中的斷杆。

    是要改變主意嗎?

    「那個,我如果一走了之,會不會影響你在府中,或者家裡的處境什麼之類的?」

    柳綽愣住了,她著實沒有想到燕輝特地回來會說這個。她和燕輝的婚事是她姑姑,也就是當今的皇后一手促成的,若新婚之夜夫君沒能留宿,想也知道那些本就想要笑話的人會怎麼想。再加上府中的下人都是看主子臉色行事的,若燕輝今晚出了這個門,日後她在三皇府的處境估計也不會太好。

    但這些問題給她時間她都能慢慢解決,關鍵是......她抬頭看向燕輝,這張臉她忘不了,是他持劍穿過了她母親的心口......

    就在柳綽忍住恨意不斷給自己做心裡建設的時候,燕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踏上抽出了一床被子。

    「今晚我睡外間吧,等明兒我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其他辦法。」

    柳綽再一次愣住了。

    「對了,」燕輝再次探了個頭進來,突然唱了出來,「新年好啊新年好啊祝福大家新年好......」

    柳綽:「???」

    燕輝看見柳綽紋絲不動的表情,放棄了,他不相信現代社會有人沒有受過元素周期表和每年購買年貨時超市背景音的洗腦,如果沒有——好吧,他真的會很羨慕。

    柳綽看著再次被關上的門,大喜大悲後相比於平常本就有些延頓的思緒更加混亂了,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他在唱什麼?暗語嗎?

    柳綽兀自琢磨了半天,發現實在難以想通。她揉了揉鬢角,疲倦地在床上坐下,將燕輝反常的行為放置一邊。她靜靜地坐著,擔心會留下痕跡沒有拿出紙筆,只是一遍一遍地在腦海中回想隱藏在重生之前的記憶中的蛛絲馬跡。

    皇后膝下無子,收養了生母早逝的燕輝,為了能讓皇后之位能繼續落在柳家,不顧皇上的不樂意,一力促成了她和燕輝的婚事。只是上一世皇后突發惡疾崩逝,所以她和燕輝的婚期才推遲了三年。當時聽太醫的話倒也沒察覺出什麼問題,如今再想,她姑姑身體一直不錯,為什麼會在她和燕輝即將大婚之前突然病逝?而大魏重文輕武,柳家能有如今的地位本是她姑姑一力扶持。上一世她姑姑病逝後柳家就開始漸漸沒落,先是因為文官黨爭之言戰前換帥,後又因新帥指揮不當導致她叔叔兄長等人戰死沙場......如果再結合之後的滅門,會不會從她姑姑病逝這一步柳家就已經落入算計之中了?

    柳綽壓下心頭像是被風雨欲來的黑雲重重壓蓋的心驚,她姑姑身處中宮,對局勢和危機肯定更加敏銳也更有見解,明日要進宮請安,她倒是可以先從她姑姑那邊了解一下情況,看看如今的局勢是否和上一世一致。

    翌日,天剛蒙蒙亮,柳綽便已起身簡單收拾好了。她望著外間的門,敲了敲,見沒反應,便輕聲推開。

    外屋正對大門,平日是守夜的下人們睡的地方,雖也有炭盆,但溫度卻不比裡屋。燕輝應該是冷,連外衣都沒有脫,裹著被子就囫圇睡了過去。頭髮被睡得亂亂的,一半臉都被埋進了被子裡。平日的那骨子狠辣勁消失得一乾二淨,看著倒有幾分縱馬長街的不羈少年感。

    「殿下,按規矩今日得進宮拜見父皇母后。」

    燕輝迷迷糊糊地睜眼,伸手在枕邊摸索了半天,隨後反應過來,有些遺憾。是哦,他穿了,但人生不可或缺之物——手機,卻沒有一起穿。

    燕輝抱著被子坐了起來,一縷睡亂的頭髮宛若呆毛般豎豎地翹了起來,他在房中找一圈也沒看到能看時間的東西,而窗外更是灰灰沉沉的,很難辨得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幾點了?」

    「差不多卯時了,若是去晚,只怕會惹得父皇不悅。」

    子丑寅卯辰,卯時?

    「五點???!!!」

    堂堂皇子,起得竟然要比社畜還早?!

    他再也不會羨慕了!

    燕輝悲傷地換好衣服,掛著生無可戀的表情洗漱完後跟著柳綽出了房門。就在推開房門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從未見過如此美的雪景,仿佛天地都被籠罩在皚皚之中,沒有一絲雜質,家家白屋頂,樹樹都掛滿了冰花。

    從內院到府門這一路,燕輝就像是一個第一次看見新鮮事物的少年人一般,不動神色地四處張望。他忍了一路,最後實在沒有忍住,在出府門前伸手捏了一團落在盆景上的雪。

    嘶——好冰,他齜牙咧嘴地樂了出來。

    柳綽落他一步,沒有錯過燕輝的每一個表情。他的眼神太明亮清澈了,也許氣質真的會影響一個人給別人的印象,明明是同一個人,但柳綽真的很難把面前這個偷偷玩雪的少年和記憶中的那人聯繫起來。人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嗎,還是說他只是故意在她面前裝作如此?為什麼?燕輝到底有什麼目的?

    就在柳綽顰眉沉思之際,燕輝突然地將手上雪團向上一拋,雪團砸進道邊的松樹,松樹上的雪簌簌而下,落了柳綽滿頭。

    「哎呀!這......」

    身後的侍女們見狀連忙上前替柳綽輕拍身上的落雪。

    柳綽被一群人七手八腳地圍著,適才在思考什麼再也想不起來了。她看見燕輝笑吟吟地鑽進馬車,躲打似的,內心只有一個想法——堂堂皇子,怎麼如此幼稚!

    「這樣才對嘛,」燕輝靠坐在馬車中,肘撐著窗,手支著腦袋,樂呵呵的,也不見有什麼形象,「大清早的,別苦大仇深的,笑一笑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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