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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12:47 作者: 岩兮棗
她家姑娘什麼時候練出了這麼大的力氣啊!杜若差點一嗓子嚎了出來,「酉時剛過,姑娘您到底怎麼了?」
戌時初,燕輝是三更天動的手,還有兩個時辰,一切還來得及!柳綽握著杜若的手忍不住的顫動,恐懼和激動充盈著她的整顆心,她從未想過竟然還能有挽回的機會。
「走!通知所有從柳府跟我過來的人,想盡一切辦法離開東宮,走得越遠越好,你也是!讓他們去柳府通知我父親,婚宴是個局,酒水都下了藥,太子是想滅柳府!」
杜若被這一連串的話給說蒙了,柳綽眼中的恐懼和著急不像是在開玩笑,連帶著她都緊張了起來,但是......
「姑娘您在胡說什麼啊,今上身體康健,還未立太子。這裡是三皇子府,哪有什麼東宮?」
三皇子?太久不曾聽到的稱呼讓柳綽愣了愣,今上不是陸陸續續地病了很久嗎,這一兩年都是太子,也是三皇子主持朝政,今上應該很久都不曾過問過朝政了才是啊。
「今年是元平幾年?」
杜若覺得柳綽今兒是真的有些奇怪,不過大婚之日嘛,也是能理解的,就是希望王爺來之前自家姑娘能恢復正常。
「今兒是元平十七年。」
三年前?她和燕輝的婚禮提前了三年?這到底怎麼回事?
「安京城防務如今由誰負責?」
杜若不解:「自然是國公爺啊。」
燕輝還沒有成為太子,城內兵權也還在她父親手中,這時候的燕輝不可能動得了柳府。柳綽微微鬆了一口氣,她跌坐在喜床上,大悲大喜之後,感覺四肢都脫了力。
然而緊張之感雖然退了半分,隨之而來的卻是難以理清的混亂,燕輝為什麼要屠柳府?難道是今上的意思?但今上陸陸續續病了很久,早就不理朝政了,他為何要在這種時候滅柳府滿門,難道不會給自己留下一個屠殺功臣的污名?
不管怎麼樣,提前防範總不會錯。
「你找個信得過的人去柳府,儘量避開三皇子的人。幫我帶一句話給我父親,你就說......」照實說她父親肯定不信,柳綽琢磨了一會兒,「就說我突然夢魘,醒來後一直心慌,唯恐有事發生。今日三皇子大婚,城中守衛必定鬆懈,望他早做提防,加強巡邏。」
「對了,」柳綽叫住就要出去的杜若,她想起了她母親最後還放心不下她的那一眼,心中微澀,眼睛也有些脹得難受,「還有,爹娘年紀也大了,讓他們誤要貪杯。」
杜若被柳綽的情緒感染,也想起了自己年紀已大的母親,她咽下心中的思念,不再多話,應了一聲,找藉口偷偷小跑出了喜房。
柳綽捏著喜帕,她手心的傷口已在癒合,然而喜帕上的血跡卻難以擦拭,就像是柳府中的火光和她親人們流在雪地中刺目又鮮紅的血。她艱難地壓下心中的苦澀,既然老天讓她重生,無論如何,她都要避免讓柳府的事情再次發生。
「王爺!哎呦,怎么喝醉成這樣了啊!」門外傳來喜娘扯著嗓子的叫聲,柳綽連忙將蓋頭蓋好,房中燭火昏暗,外加喜帕原是紅色,血跡很難看清。
「嘎吱——」木門被推開,她感覺到有好幾個人進入了房間,應該是王府小廝幫喜娘將喝醉的燕輝架了進來。冷劍刺穿胸口的痛感記憶猶新,柳綽輕輕壓住因為恨意而止不住顫抖的手,她不能讓王府的人發現她的異常。就在她即將平復呼吸之時,她透過喜帕的下擺間隙瞥見了斷落在床邊的喜秤桿。
!!恐懼和緊張從她腳指頭直接竄上了天靈蓋,她整個人都戰悚了起來。燕輝生性多疑,城府極深,她不知道他若是看到此物會想些什麼,她也不知道這些想法會給未來帶來哪些變數。
冷汗幾乎是在一瞬間浸濕了她的底衣,她屏住呼吸,耳朵高度注意著屋內的動靜,借用著喜服寬大的廣袖掩飾著自己一點點挪動的手。
「怎麼只有玉如意?我明明記得喜秤我也準備了啊。」
喜娘驟然變近的嘟囔聲嚇了柳綽一大跳,她緩慢而又不留痕跡將斷秤藏入袖中的手一抖,斷裂的木頭扎進了她的手中。然而她卻一絲不動,甚至連冷氣都忍住沒有倒吸一口。
沒就沒了吧,本來也是要用玉如意,喜娘不敢讓這點小事影響皇子大婚,他們是不吉利,但她可是得掉腦袋。
三皇子醉得叫都叫不醒,別無他法之下,喜娘只能讓小廝們把著燕輝的手挑了蓋頭。
豁然開闊的視野讓柳綽瞳孔微縮,在看見燕輝那張臉時她差點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恨意和憤怒。她用盡全身力氣才表現出一副溫婉的模樣將喜娘和小廝們給送了出去。她穿著鮮紅的嫁衣,站在床前,低頭望著醉倒在床上這張無比熟悉的臉,她不會忘記,就是這個人帶人滅了柳府,親手將劍刺進了她母親胸口。
柳綽死死握著斷口鋒利的喜秤,心口承載不下的恨意沸反盈天,只能順著血液流向大腦,流向四肢百骸。她周身因為太恨而顫慄,理智已經被排擠得無處容身,她舉起斷裂的喜秤......
燕輝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柳綽心中懼悚,手卻比思緒更快,幾乎是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將喜秤藏入了廣袖之中。
謀害皇族者當誅九族。差一點,還好......
柳綽順勢從袖中拿出絲帕,輕輕替燕輝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掩去眼中的恨意,溫婉端莊,「殿下可是難受,可需要妾身為殿下將解酒湯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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