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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6:15:43 作者: 唐四方
評書場地的評委就沒有那麼多了,一個考場就三位大腕兒,一個評書門的,一個西河門的,還有一個是四川說書的。
說書其實也有南北之分,北方說書的規矩比較重,尤其是用醒木,眾所周知在說定場詩的時候,山海關以里的是要在最後一句話留出幾個字再拍的。比如「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啪……是滄桑」,而關外東北那邊說書,是把整首詩說完了才啪一下醒木的。
而且北方的評書是用醒木的,這是吃飯的傢伙,所以評書也叫使短傢伙的,指的就是這塊醒木,還有一個使短傢伙的就是竹板,也就是竹板書。
有使短傢伙的就有使長傢伙的,這使長傢伙的就是唱大鼓書的,長傢伙就是他們拉的三弦。
北方說書使醒木的規矩有很多,是不能隨隨便便就用的,用的每一下都是有講究的。舉個簡單例子,比如敲門,古代都是木門,按理說藝人用醒木砸幾下桌子就好了,又簡單又形象。
但是在北方說書是絕對不允許的,藝人只能用嘴巴口技把這個聲音模仿出來,絕對不能用醒木,所以我們在聽評書的時候,一個小時聽完了,那說書藝人根本沒敲幾下醒木,這是規矩。
四川一帶的說書藝人卻不一樣,他們用醒木的頻率很高,他們經常啪啪啪,這幫藝人表演的時候老是會啪啪啪的,這也是規矩。
各地說書的都有各地自己的規矩,但總而言之是大同小異。
何向東進場了,這裡的陳設反正都很相似,中間被空出來了,擺著一張小桌子,上面鋪著絨布,摺扇醒木手絹都放好了,還有一張給說書先生用的椅子,這張椅子比正常的椅子要高一些。
如果你要在桌子上寫作業或者幹嘛會非常吃力的,因為這椅子的高度跟桌子根本不配,藝人坐在椅子上整個上半身都會露出來的。說書雖然是靠著嘴說,但也會涉及到肢體動作的,藝人的上半身也會對表演有幫助的,所以要用高椅子。
何向東在椅子上坐好了,看了眼前幾位評委一眼,大口喘著氣,這死胖子體積太大了,稍微一跑就累得不行了,現在氣都還沒緩過來呢,現在可說不了書,得先把氣喘勻了。
三位評委一見何向東這樣,他們的眉頭當時就皺起來了,對何向東的第一印象就變差了。
這年輕人有那麼緊張嘛,坐在台上也不說話,一個勁兒地喘氣,這人不行。
三位評委同時微微搖了搖頭,眼神中也帶了一點失望。
何向東雖然年輕但是他九歲就出道了,也是老演員了,他知道藝人一旦上了台就絕對不能幹坐著不說話,這不像話。
他深深喘了幾下,笑著跟眼前三人打招呼:「都來了啊,還沒吃午飯了是吧?嗨,您說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等會安排的午飯是什麼哈?」
那三位評委都懵了,愣愣看著何向東說不話來了。
這人哪兒來的?路子這麼野啊?
他們在這裡半天了,也沒見著那個藝人進來跟評委這樣打招呼的,還問中午吃什麼?你當這裡是食堂啊?
這人到底是誰啊,誰徒弟啊,路子這麼野啊?
你是來比試的,我們都是評委,你當你在茶館說書呢,還聊家常?不知道這兒的規矩是不允許評委和考生亂搭話的啊?
現在說評書的基本都奮鬥在廣播一線,都是錄製節目的,也沒有辦法跟觀眾聊天。民間小劇場裡面說書的也很少,現在曲藝行都不景氣,大批曲藝藝人都是靠國家養著的呢。
何向東見眼前幾人都不理他,他也覺得有點尷尬,這場子有點冷啊,觀眾不熱情啊,他自己圓了一下:「我倒是挺能吃的,不然也不能這麼胖啊,希望中午有點好吃的。哈哈,咱們閒話少敘,這就開書。」
這孫子總算是把氣給喘勻了。
聽到這路子這麼野的評書藝人終於要開書了,三位大腕才面色才略微緩了一點,等著何向東開書。
何向東眸光一凝,他是張闊如的親傳弟子,也是張氏評書的正宗傳人,現在又被王彌葦調教了這麼久,他的水平早就突飛猛進了。想當初他在西安的時候和單口名家傅盛比試過一場,那一次他還略輸一籌。
但是現在如果讓他們再比試一次,何向東敢斷言自己絕對能全面超越傅盛,讓傅盛輸的心服口服,要知道傅盛可不是什麼等閒之輩啊,人家也是一代名家啊。
所以說經過兩位宗師的調教之後,何向東的說書實力也正式跨入名家水準了,而且是名家裡面比較強的那一類人。
何向東目光溫和地看著眼前三人,丹田一股氣往上竄,從丹田到喉頭這一塊堅硬如鐵,何向東吐字清晰,把每一個字都送到了三位評委耳朵裡面:「天為羅蓋地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
定場詩第一句一出來,這幾位評委眼睛當時就是一亮。他們坐的離何向東有點距離,但是他們卻能很明顯感覺到眼前這小伙子的話好像是人家湊到自己耳朵邊說的一樣,自己根本不用費力,每一個字就自動送進來了。
他們都是評書大腕,很清楚這不是靠聲音大就能做到的,聲音大是響堂,聲音一大觀眾就容易覺得吵,小了又得豎起耳朵聽,觀眾會覺得累。但是這年輕人很明顯是練過響堂和打遠兒的,聲音大但是不吵,而且打的很遠,把每一個字都打到他們耳朵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