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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動我的……」他口齒不清的囁嚅道。

    楚涵從抽屜底下翻出一副用過的口罩，還有那頂在閉路電視裡反覆看到過的鴨舌帽，臉色一黯，猛的把這兩樣東西甩在桌上。

    第一七三章 劫後餘生

    掛著輔導員名頭的男人瞥了一眼桌上的鐵證如山，眼神愈加慌亂，但嘴裡依然狡辯說這什麼也證明不了。

    楚涵和蘇千秋兩個都是法學院的學生，他們知道違反法律禁止性方法取得的證據不能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也就是說他們今天偷拍的錄影不能作為起訴的依據，更何況僅憑桌上的口罩和帽子，也形成不了完整的物證鏈條。

    他們習得的法律知識越多，就越發現在猖獗的現實面前，法律往往無能為力。

    可是即便揣著滿腔無能為力的頹然，蘇千秋還是覺得應該做些什麼。

    世間的惡太多，總需要螳臂當車的人。

    最後，他們讓那個男人在把事情公之於眾和辭職兩條路之間選一個。

    那男人滿目驚惶：「我，我下個學年就能拿到正式編制了！你們……你們不能這樣！」

    楚涵簡直懷疑對方腦子進水。到了這個時候，這男人竟然還妄想要保住教職？這種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男人，這種法律無法制裁的男人，容他在校園裡多一天，那懸在女生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就隨時會斬下。

    「你自己想清楚，剛剛我們拍的視頻，還有你電腦里偷拍的錄像，隨便哪樣都能叫你身敗名裂。」

    司南語氣冰冷，沒給對方半點商量的空間。

    這個男人既畏懼又游移，掙扎半晌，臉上表情變化萬千，仿佛從雲端墜入深淵，最後悻悻的繳械投降。末了，他用垂死的眼光一一從面前少年們的身上掠過，最後長久的落在蘇千秋身上。

    司南用身體擋在了對方和蘇千秋之間，格擋住那男人放肆的目光。

    而後他一臉沉默的帶著蘇千秋離開，將那個面目可憎的男人甩在身後，讓這件事情畫上了句點。

    回去依然要經過那條漫長且黑暗的走廊，可是蘇千秋的心境卻截然不同。

    來時的懼怕被此刻大石落地的安心取代，仿若一場劫後餘生。

    她不知道這種事情在校園裡還有多少，但是她知道，每一個忍氣吞聲的女生背後，都會有一個肆無忌憚為所欲為的惡人。

    有時候縱容罪惡的存在，也是惡的一種。

    司南牽著她的手，掌心灼熱似火。少年走路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到蘇千秋幾乎跟不上他的步伐。

    「司南你慢點……」

    話音剛落，她就被他帶著暴虐和焦灼的吻給封了口。

    他捧著她的臉，在她的口腔里大力搜刮，仿佛想要藉此確認她的存在。

    蘇千秋好不容易掙開，卻看見少年的眸光里似有熾烈的火焰，那是憤怒，那是不甘。

    「蘇千秋……」

    司南極少喊她的全名，語氣也是少見的嚴肅。

    「我知道了……保證沒有下次！」蘇千秋知道司南想要說什麼，趕在前面把他的話給截住。

    司南被她堵得啞口無言，在心裡長嗟一聲，只得作罷。

    她聰明、獨立，也很有想法，她的勇氣也叫司南出乎意料。

    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司南越覺得當初的自己絕對是小覷了她。

    第一七四章 槳聲燈影

    在一日比一日燠熱的陽光里，校園終於重歸寧靜。當空氣的每一個份子裡都填塞著桂花的余馥，當蟬聲碎了一地，漫長的暑假在千呼萬喚中姍姍來遲。

    久未謀面的林風眠在這時浮出了頭。

    高中畢業後便天各一方，每個人都走上了似曾相識卻又截然不同的道路，昔年同窗的情誼在時間的流逝里一日比一日的淡薄。

    可是總有人留戀曾經那段肆意妄為的青春，因此也千方百計的想要維持著同學之間那一扯就斷的聯繫。

    林風眠便是其中之一。

    他問司南暑假要不要去黃山，和他，還有他的女朋友。

    他期待兼落寞的等著司南婉拒的簡訊，然而出乎意料的，司南竟然同意了。

    蘇千秋一個「好」字，叫司南眼睛都冒出了光。

    雲南之旅讓蘇千秋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山川河海都有它自己的詩篇，讀它，懂它，每向外跨出一步，都像在不斷拓展著生命的廣度。

    蘇千秋和司南橫跨半個中國，到南京和林風眠匯合。

    一年沒見，蘇千秋發現這個戴著厚底眼鏡的男生仿若也在發生質的蛻變。曾經的他總是習慣成為光明背後的影子，而今他臉上的自信較往昔更勝一籌，自己本身也成為了光的一部分。

    每個人都在揮別過去，大步向前。

    林風眠帶著蘇千秋和司南在參觀了校園，吃過了飯堂，開啟吐槽模式各自腹誹了一番自己的學校，又在一份遊客專用的手繪地圖上把南京的景點和小吃都給一一詳細標註，最後擠眉弄眼的把司南和蘇千秋送回他們住的青年旅舍。

    啟程去黃山之前，蘇千秋和司南計劃先好好探尋一下南京這個六朝古都。

    春天看花，夏天聽雨，秋天對著寂寂天空數一片又一片的落葉，四季里都有它應得的情趣。

    他們的旅舍在夫子廟旁，頂樓有大大的露台。俯身下探，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從眼前緩緩而過。

    司南想要兩個人獨處的空間，於是訂了標間。在前台辦理入住時他又不自信的偷偷去覷蘇千秋的神色。

    所幸蘇千秋在接過房卡時只是微微一愣，微微垂了垂眼眸，很快神色又一如既往。

    司南往日出入的酒店最低都是五六千一晚的安曼，現在忽然變成了幾十塊錢一個床位的青年旅舍，他也一樣安之如怡。

    只要能和蘇千秋呆在一起，以天為被以地為席他也樂意。

    旅舍由江南民居改建而成，房間不大，連洗手間和沖涼房都是在外面公用的。可是設計者很是花了不少心思，院子裡有大紅的鯉魚和長著青苔的石缸，牆上點綴著手繪的圖案和旅人們的留言，因此也顯得生機勃勃。

    將行李搬進房間，房門一闔，將塵世的喧囂隔絕在外，小小的空間裡安靜得幾乎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蘇千秋覺得臉有那麼一點點燙。

    「沖個涼再出去逛一圈？」她拉開行李箱翻找著衣物，頭也不敢抬。

    下了飛機就直接去了林風眠學校，再被夏日的烈陽烘了一個下午，兩人都一臉風塵。

    抬眼看看窗外，夕陽將熄，天地一片鎏光溢彩。晚涼的風起了，吹得人身心舒暢。

    司南點了點頭。沖完涼再出去散個小步，回來洗洗再睡……睡……睡個好覺……

    想到這裡，司南心頭跳了兩跳，很是有些心猿意馬。

    等他回過神來，蘇千秋早拎著衣服去了外面的公共沖涼房。司南心神不定的打開行李箱，拉鏈剛下去一半，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掉了出來，眼角瞥見上面的岡本001幾個字，司南只覺一陣血氣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