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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54:41 作者: 雲隨風雨過
    楚涵見她一臉茫然,嘴角微微一勾,「當然是醫務室了,呆子。」

    蘇千秋這才覺得鼻子有點澀,微微一低頭,幾滴血珠從臉上滑落,最後在地上綻放成花。

    竟然流鼻血了。

    正所謂好事不留名,壞事傳千里,更何況主角是那個傳說中很拽的楚涵,以及那個傳說中很高冷的蘇千秋,至於那個被救護車給拖走了的猩猩同學,已經不重要了。

    不到一節課的時間,七班這場世紀大戰就傳遍了整個年級。

    等司南氣喘吁吁的衝進醫務室,鼻子裡塞著一團棉花的蘇千秋正和衣服上帶著幾點血痕的楚涵盤坐在醫療床上……打拖拉機……

    第十九章 往昔

    「王炸!」楚涵沉著的甩出幾張牌,冷淡之下,一臉掩飾不住的小人得志。

    「你……」蘇千秋回過神來,一撇嘴,「不玩了!!連贏八場算什麼!出千也不帶這樣吧!」

    說著跪坐起來要搶楚涵剩下的手牌來看。

    「不給。」楚涵冷笑,往後一傾想要閃避。

    床墊太軟,跪坐起來的蘇千秋一下重心不穩,整個人猛的壓向楚涵。

    站在門口的司南,就看見光天化日之下兩人在床上滾在一起,好一幅有傷風化的畫面。

    司南怔住了。

    他原以為蘇千秋和司南的交集在那次杭州之行後就點到即止,沒料到這兩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竟變得如此親昵。

    仿佛有人用尖銳的爪子在他心頭輕輕一划,雖未見血,卻也隱隱約約的疼。

    保健老師適時跳了出來,「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逃課就逃課,賴在我這不走幾個意思?!」

    保健老師的主營業務其實是美術老師,校長看她教學任務太輕,被安排去上了一個月的急救培訓班,回來被迫兼職保健老師的重任。

    平時她都把自己關在保健室里臨摹畫畫,今天突然闖進兩個學生,說是流鼻血,實際在保健室裡邊打牌邊喊了一節課的「豹子」,「金花」,正在臨摹瘦金體的保健老師氣的幾乎要把自己的毛筆擰成一隻麻花。

    「老師我耳鳴到聽不了課。」經過方前的一場大戰,蘇千秋尚且血氣翻滾,實在沒什麼心情去上課。

    她適時的開始賣慘,可憐兮兮轉過頭來,雪白肌膚上五指巴掌印清晰可見。

    保健老師:我呸!剛打牌時怎麼不見你耳鳴。

    司南眉頭一皺,搶上前去,「你……給我看看……要冰敷嗎?」

    看著一臉緊張的司南,想起杭州之行的點滴,楚涵福至心靈的篤定了一件事情。

    沒想到蘇千秋對司南的關切無動於衷,她晃了晃手上的牌,說:「司南你要來嗎?三個人可以鬥地主啊。」

    楚涵:「……」

    司南:「……」

    世紀大戰的後果,就是兩個當事人被叫進辦公室罵了個劈頭蓋臉。班主任和教導主任輪流押著他們兩進行了數個小時的促膝長談,最後因為知曉這兩人的家庭情況,到底是沒嚷著要見家長,只是罰他們放學留校把泳池洗乾淨為止。

    50米長的標準泳池旁有幾棵高大的玉蘭樹,每到葉落時節,泳池停止對外抽乾了水,乾燥的葉片便紛紛揚揚鋪了一地,像盛滿一池枯黃的秋意。

    秋去冬來,春暖花開,待到來年泳池重新開放,裡面經年積累的枯葉已經像毯子一樣厚重。

    蘇千秋和楚涵百般不情願的開始了泳池清理工作。

    在楚涵的暴力一擊之下,猩猩同學慘被打成了腦震盪。

    在此之後,聽聞此事的楚涵老爹也差點把楚涵打成腦震盪。

    楚涵他媽去世的時候,楚涵他爸還不是楚大校,那時這個嚴苛的中年男子,僅僅是一個剛剛從外區調入的小小少尉。

    軍區大院大院是怎樣的地方?大院裡住的,都是楚少尉的同僚;一起玩的,自然就是同僚們的孩子,這家長那家短的流言蜚語,總是跑的比人還快。

    楚涵身上的戾氣大概是與生俱來的,搬家第一天就因被說了一句「沒媽的野孩子」,盛怒之下與領頭的小孩大戰一場,等事過境遷,大院的那堆孩子早已是鐵板一塊,對他同仇敵愾。

    結果,楚涵成了個打小就沒有朋友的孤僻孩子。

    而楚涵他爸帶兵出身,軍人作風使然,對手下的兵要求嚴格,對楚涵的要求則只能用嚴酷來形容。

    食不言,寢不語,起床要疊被子,早上六點鐘起床鍛鍊,晚上八點鐘準時上床睡覺,楚涵家的家規多如牛毛,不勝枚舉。

    楚涵的童年就在這些不近人情的條條框框裡度過,再加上沒有母親護著,說他像野草般飄零也不為過。

    楚涵第一次挨打還在小學一年級,此後就一打不可收拾。

    那時他沉迷於某部武俠,總是幻想自己是身輕如燕的高冷俠客,為了檢驗輕功從離地快兩米高的旗杆台階一躍而下。身邊一位同學有樣學樣,結果一不小心落地不穩把自己摔成骨折,家長一怒之下告狀告到了學校。

    其實本來就不關楚涵啥事,於是他漠然的站在辦公室,任憑老師怎麼循循善誘也一口咬定不是自己的問題。

    楚涵他爸剛出差回到家沙發還沒坐熱,就被一個電話請到了學校,老師話還沒說完,他就當場甩了楚涵兩個耳光,全屋人都被楚父出手的那股狠勁給鎮住了。

    震驚過後,老師趕緊反過來安慰暴怒中的楚大校。

    小小的楚涵站在角落緊緊咬著牙關,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流下來。

    楚涵母親是因病去世的,在楚媽媽住院的那段日子,楚父因公常駐外省,沒有幾天能回家。試想楚涵一個半大的孩子,家裡醫院兩頭跑,取藥換藥,餵水餵飯,看得醫院的小護士都心疼的落淚。

    最後母親熬不過病魔,終於還是走了。幼年喪母,小小的楚涵心中除了無處憑依的漂泊之外,還埋下了憤懣的種子。

    這都是父親的錯。對著空無一人的家,有個聲音在耳邊不斷縈繞。

    如果不是他常年不在家,母親就不會這麼辛苦。

    如果母親不這麼辛苦,說不定就不會生病。

    如果母親不生病,就會永遠的陪著他。

    在日復一日的自我暗示里,怨憤逐漸生根發芽。

    向著父親,他愈發的忤逆起來,迎來的是楚父的拳腳相向。

    楚父愈打,楚涵就愈叛逆;愈是忤逆,則愈被打的厲害。

    初中開始每逢楚父出差後回家,楚涵就會習慣性的夜不歸宿,避免和父親共處在同一屋檐下。

    城市的夜晚如此喧囂,卻沒有楚涵的落腳之處。

    直到他認識了幾個朋友,大人眼中所謂的「壞孩子」。

    他們晚上時常廝混在一起,這幾個朋友慣於特立獨行,行事高調,相當的惹人矚目,雖未必能交心,在愛好上倒時時能有共鳴。

    大概某次與他們在一起時被同校的同學看見,於是以訛傳訛,成了「和道上的人稱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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