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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53:58 作者: 芥末君
阿杉在外間客廳看見了,起身送了許千山一段兒。回來之後他見鄭旭靠在門上發呆,便問鄭旭:「怎麼不讓他留下?千山也是關心你。」
鄭旭聽得煩悶,回房把臥室門一關。他當然明白許千山是關心他。他還知道許千山肯定在拘留所外頭跟著熬了一宿。看許千山那副憔悴的樣子就知道了。鄭旭煩Lucky胡非兩個傻/逼,煩謝微微的事兒,煩《棒喝》的前途,最煩的是自己煩還不夠,害許千山一塊兒擔心。這些煩心事兒越想越過不去,鄭旭不樂意再想,哐哐砸琴去了。
謝微微隔了兩周才跟醍醐其他人聯繫上。說是醍醐也不對,因為她聯繫上的是許千山。許千山在學校寢室接到電話,對面是個中年男性,先是盤問了半天許千山的學生身份,然後才把電話轉交給謝微微。
謝微微端著聲音,用特別播音腔的普通話說:「之前跟你們學校文藝部策劃的活動,需要重新敲定一下細節。這周六咱們負責人一起見個面吧。」
許千山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聽出了謝微微的聲音,再稍微一想,就明白她這是在曲線救國。許千山有一學一,也端著腔調答應了下來。等掛了電話,他才開始犯愁。
鄭旭從拘留所出來就再沒聯繫過許千山。這兩周來,許千山發簡訊過去,鄭旭也不回。許千山知道鄭旭心情不好,沒好意思打電話給他,上周又正好碰上了期中考試,沒去成鄭旭家。許千山有些擔心鄭旭是不是不想理他。他猶豫了一會兒,字斟句酌地給鄭旭去了個簡訊。
剛按下發送鍵,許千山就跟扔個燙手山芋似的把手機扔床上。他不敢看鄭旭怎麼回。但最令人難受的還是鄭旭根本沒回。許千山一邊心不在焉地上網看新聞一邊豎著耳朵聽。一個小時過去了,手機壓根兒就沒有振動過。
許千山很失落。他揉了揉臉,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上周的閱讀材料準備去圖書館寫寫摘錄散散心。他背上書包,剛下樓就怔在了樓門口。鄭旭正站在他寢室樓下,雙手抱胸,一臉不耐煩地等著他。
許千山兩步跑過去,小聲道:「你怎麼來啦?微微姐說明天晚上的。」
鄭旭想,還能怎麼?他想這小傻子了。鄭旭伸手揉了一把許千山的頭髮。許千山嚇了一跳,不樂意大庭廣眾下跟男人這麼親昵,下意識就躲開了。很快許千山又想起鄭旭還在生氣,怕這舉動把人氣跑,猶猶豫豫地,又靠近了鄭旭身邊,但脖子還是縮著的,那副樣子明顯是怕鄭旭再欺負他。
鄭旭看得一清二楚,都懶得跟這不敢出櫃的膽小鬼計較了。他只問許千山一句話:「跟我回家嗎?」
許千山立刻小雞啄米式點頭。鄭旭看得好笑。他轉身大步往外走,許千山「哎」了一聲,小跑著跟了上去。
時隔兩周,許千山終於再次留宿在鄭旭家。這次他們什麼都沒做,不過許千山還是很高興能跟鄭旭和好。次日二人帶上阿杉,一起去了謝微微電話里約好的咖啡廳見她。
謝微微已經等在那裡。他們一入座,謝微微便開口道:「我要走了。」
鄭旭吃了一驚:「你去哪兒?」
謝微微搖頭:「不知道,可能去上海廣州什麼的吧。我爸想把我關起來,我要趕緊跑了。」
阿杉腦迴路比較簡單,立即擼袖子說:「你爸幹什麼的?咱們找人去教訓他。」
謝微微白了他一眼。
鄭旭正色道:「我們能幫忙嗎?」
謝微微一哂:「幫什麼忙?那個人死腦筋,看到你們怕是會報警。隨他去吧,我先南下待兩年。他要是能想通,我再回來。」她的視線從阿杉看到許千山,又看向鄭旭,在每個人臉上都停留好一會兒,像是想把他們的樣子記住,也像是想說些什麼臨別留念,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謝微微說:「今天就是來跟你們道個別。過兩周我就走了。」
鄭旭緊緊皺起眉,但也無話可說。如果說他們做樂隊是興趣,這興趣已然占用了生活太大的一部分;如果說他們做樂隊是職業,這職業又不能掙錢餬口。三哥留不下來,謝微微留不下來,胡非這樣的天才吉他手要變成什麼妖魔鬼怪才能勉強求生。鄭旭能留下來,不是因為他有多天才,只是因為他無牽無掛,只是因為他無所求。
但人是不可能永遠無所求的。
第8章
謝微微靜悄悄地走了,走在十一月初,連個告別演出都沒辦。剩下來鄭旭和阿杉,在找吉他之外,又得開始找貝斯。鄭旭駐唱的那間酒吧老闆陳哥給他們介紹了一個新來應聘駐場樂手的吉他手,三人交流了一陣,感覺還可以,卻也沒當場拍板,就先合作演幾場駐唱觀察一會兒。鄭旭不想再招來個KL那樣兒技術過硬但沒腦子的了。
新配置還在磨合期,鄭旭聽得出來最近演的歌都差點兒味道,阿杉的鼓也不如平時有活力,失誤變多了。鼓是把控曲速的關鍵,沒了貝斯,律動就靠鼓了。阿杉的失控直接帶跑了吉他和鍵盤,不懂的聽著熱血沸騰,懂行的聽著亂七八糟。新吉他抱怨了幾次,阿杉認錯說回去多練,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但樂手內部過去了不算完,酒吧老闆陳哥也聽出來了問題。他由著鄭旭他們三個自由奔放地演了兩個月,等新年那場演完,二號下午陳哥把鄭旭叫來,讓他考慮自己單幹:「來聽你們唱歌的,大部分是你的粉絲,也有謝微微的。你看謝微微走了,就剩個阿杉。他技術也一般,你不如把醍醐拆了,自己單飛,演出的時候再找樂手。張未然那裡肯定有空閒的樂手資源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