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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53:58 作者: 芥末君
鄭旭問得語焉不詳,但許千山知道他在問什麼。許千山不笑了:「不知道……我沒說過。」他抿了抿嘴唇,低聲道:「我害怕。」
鄭旭有點兒吃驚。他印象里,北大這塊兒相對來說還挺自由的,看張未然那個男女通吃來者不拒自由飛翔的傻/逼就知道了。但轉念一想,鄭旭又覺得合理。許千山這個性格,規規矩矩的,還有點兒膽小,剛跟男人幹了三個月,什麼都不懂。鄭旭就喜歡他這副小綿羊的樣子,怎麼好怪他軟弱?
鄭旭沒說什麼,許千山反倒更愧疚,連肩膀也塌下去。鄭旭看不慣許千山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便想逗他說話:「怕什麼呢?當眾親我都不見你怕的。」
許千山想起來那次不管不顧的親吻,也有點兒臉紅:「那次不在學校。」
「你們學校不是挺開放的嗎?你這兩年沒見過?」
「見過的……」許千山抿了抿嘴唇,抬頭看鄭旭,「張未然師兄就是吧?」
鄭旭點頭。
許千山低聲道:「他——他畢業那時候,跟老師起了衝突,鬧得很大。我不行的,我得安安穩穩地畢業……我以後,想做研究的。」
鄭旭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對畢業一點兒執念也沒有,對北大氛圍也只從張未然那兒有些了解,關於學術更是一個字兒都聽不明白。鄭旭沒得可以安慰許千山的地方,乾脆伸手摟住了許千山的肩,狠狠揉了一把。許千山被他嚇了一跳,不自在地停下了腳步:「別這樣。」
鄭旭莫名其妙:「別怎樣?」
「別碰我……別在這兒。」許千山低聲道。他懇求地看向鄭旭。
鄭旭覺得好笑:「就摟個肩膀,有什麼不行?」
鄭旭不明白許千山的顧慮,但這人在鄭旭懷裡的姿勢格外僵硬,好像摟一塊稜角分明的石頭,鄭旭心裡也膈應。他恨鐵不成鋼地捏了捏許千山肩膀,還是鬆了手。他四周看了看,這學校靜謐又漂亮,仿佛一座精緻的囚籠。只有在外邊兒,在鄭旭那狹小的地下室里,或者livehouse髒亂的後台,許千山能稍微自在一點兒。
認死理的小傻子。鄭旭想。他得有點兒出息,把許千山帶出去。
第6章
九月快要過完的時候,醍醐專輯的最後一首主打歌也錄完了。之前排練加錄音高強度練了兩個月,終於自由了,鄭旭啥也不想,直接找人替了周末兩天的駐唱,在家一心跟許千山廝混。阿杉一開始不曉得厲害,回家待了一夜,第二天立刻四處打電話求收留。鄭旭實在太過分,不分白天黑夜的,他隔牆戴了耳塞都沒用。
許千山堅持回去上課,鄭旭也沒辦法。他周一早上把許千山送上回學校的出租,靠在巷子口的路燈上目送了半天,心裡琢磨著大概是該買台車了。
鄭旭手上沒錢。駐唱的錢就夠溫飽房租,拼盤之類的商業演出和偶爾的醍醐專場,他能拿到的錢也不多,都給攢起來換新的合成器了。現在鄭旭只能指望新專輯。要是專輯賣得不錯,他興許能掙一些錢付個車的首付。
不過,專輯能賣出什麼成績,鄭旭自己心裡也沒底。
醍醐在現場是很有名氣的,然而再有名氣也抵不過實體專輯沒人買帳。鄭旭很喜歡的老牌樂隊凹凸鏡,去年在老炮們自己搞的音樂廠牌天際線簽了張專輯,半年了,總共才賣出兩千張,將將夠回本。
鄭旭自己心裡頭清楚,現在搖滾沒啥市場,半死不活的。他們這張專輯質量自己看著是石破天驚倍兒牛/逼,也說不好有幾個人會買。簽約的時候鄭旭就想過了,大概率掙不到錢,就是給張未然練個手,再圓上他們幾個的專輯夢。
想歸想,鄭旭還是對專輯有一些期待。轉回去七年,鄭旭剛上大學的時候,凹凸鏡樂隊一張專紅遍大江南北,街門口音像店都在放。他還是想看看結果再說。能站著掙錢,誰情願跪下接行活兒呢?
鄭旭還在理想和現實之間轉圈的時候,接到了張未然的電話。
醍醐的專輯名定的是《棒喝》。鄭旭提出來那天,不苟言笑的謝微微也對他豎了拇指,夸這名字牛/逼。《棒喝》一共十一首歌,主打就是鄭旭寫給許千山那首《滅頂》。他寫得冷靜又多情,編曲上有點兒prog的意思,還混了一段鄭旭自己念的佛偈,特別欲。鄭旭滿意極了,就等著專輯發售給許千山聽。但歌兒寫完了這進度就不由他掌握了,得看張未然的。張未然得申音樂版權、買版號,各個方面都靠他去跑。這段日子以來,他除了正事兒都沒怎麼聯繫過鄭旭。
鄭旭本來以為張未然這個電話是來跟進度的,結果張未然張嘴就把他嚇了一跳:「怎麼回事?胡非說《滅頂》是你從他那兒抄的?」
「什麼玩意兒?」鄭旭難以理解,「關胡非什麼事兒?哪個傻/逼說的?」
是Lucky說的。
那天Lucky去趕場,撞見鄭旭和許千山之後,被醍醐的臨時吉他手KL拉去喝酒安撫情緒了。他倆之前就有交情,後來又出來玩過幾次。KL有天喝醉,就把《滅頂》拿出來給Lucky彈唱了一段兒副歌。Lucky聽著耳熟,找胡非確認。胡非聽完就炸了,直接衝到了張未然辦公室罵他盜歌不要臉。張未然正跟人談發行渠道,被胡非衝過來一頓罵給整懵了,好說歹說先把人勸走,趕緊來電話跟鄭旭確認。
鄭旭皺緊眉頭,沒立刻回答。張未然急了:「說話!難不成真是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