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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53:58 作者: 芥末君
簽完張未然冷不丁問鄭旭:「許千山呢?」
鄭旭沒反應過來,還以為真問他許千山行蹤,順口答道:「今兒早上自己回去了——」還是他送上地鐵的。
話沒說完,鄭旭猛地意識到張未然是在這兒套話呢。他瞪著張未然,張未然也揚起眉頭看他。但他什麼都沒說,鄭旭也不再提這事兒,轉而商量起給醍醐做專輯的想法。
醍醐樂隊在前後海這塊兒的知名度還挺不錯,不是路人皆知的最有名那撮兒,但隨便問問常客,提起醍醐都會豎大拇指。張未然覺得鄭旭的創作能力很強,有深度,視線也比較開闊,適合推出去。要真能成,也好把他公司帶起來,一炮打響。
簽了這個約其實什麼都沒拿到,但醍醐三人還是特別開心,就像忽然得了承認,有了指望,能把自己寫的歌放到大江南北去。
像醍醐這個風格的樂隊,都有點兒傲氣,互相之間看不起,覺得自己全天下最了不得,世人渾渾噩噩聽垃圾流行歌多少年,就缺他們寫一張振聾發聵的好專輯洗滌心靈。鄭旭對他幾個德行心知肚明。別看謝微微嘴上一句話不說,心裡肯定也是這麼想的。阿杉可能好點兒,這人兼包並蓄,真愛齊柏林飛艇的同時還能喜歡上SHE。
興奮勁兒上來就要聚餐。醍醐三個人擠上張未然的車往簋街開,開到半路,鄭旭接到了許千山的電話,問他見沒見一本《東方文學史》筆記。他倆早晨睡遲了,許千山匆匆整理書包時漏了這本。鄭旭想了想,對書名沒印象,就記起來許千山昨晚是看書看到一半被鄭旭鬧的,至於那書,鄭旭隨手就放譜架上了。他問許千山著急不,許千山其實也不急要,說沒丟就好,讓鄭旭回家給他拍一下某幾頁。
鄭旭掛了電話,就見張未然沖他笑。他明顯聽出來了電話對面是誰,笑眯眯道:「千山今晚有課嗎?沒課也一起來聚聚?」
鄭旭一怔,沒應聲。在這之前,鄭旭一直覺得他們是純粹的肉/體關係。他上許千山,有時也讓許千山上他,在那麼個骯髒的地下室里做骯髒的事,舔遍許千山汗津津的背。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畢竟,他跟許千山哪兒有共同話題啊。
張未然奇道:「沒有共同話題你們整個周末整個周末的在一起?一天七次啊?」
實話說鄭旭自己也想不通。他跟許千山不怎麼聊天兒,但在一起沉默也不覺得悶。真是奇了怪了。
許千山從練琴那一次之後開始帶書包來鄭旭家。他們做,然後鄭旭抽菸,許千山戴上眼鏡讀他的書。地下室光線不好,就照亮那一小塊,許千山就靠在那一小塊光線里。因炎炎夏日而赤裸著的身體,在日光中像一座蒼白易碎的瓷雕像。鄭旭有的時候趴在他身上看他讀的書,有時候自己去寫歌,偶爾還會出門找阿杉和謝微微喝酒,把許千山獨自放在家裡。
許千山有空的時候會下廚做飯。地下室里沒有廚房,外頭有個燃氣灶,許千山就拿燃氣灶炒菜。他廚藝不錯,靠這個跟阿杉搞好了關係,現在阿杉見他們倆回家都會一番擠眉弄眼後主動出門散步,堅決不聽牆角。但許千山忍耐的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鄭旭有時候覺得那也不錯。他喜歡許千山閉著眼睛忍耐到指節發青的樣子。他的惡趣味。
鄭旭另一項惡趣味是在許千山專心學習的時候鬧他,舔他的腰和肩胛骨中間,玩他的喉結,做一切可能的事讓許千山丟下書本將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演這種惡霸戲碼。許千山大部分時候會配合他演出,但偶爾也會粗喘著抱怨:「是你在寫歌我才開始看書的,我來本來就是為了——」
就是為了干,為了給鄭旭干。
鄭旭當然知道。許千山特別講道理,每次都是他主動去干別的,冷落了許千山,他才會撿起書來看。其實鄭旭沒那麼忙,至少不會約好炮了把人晾在床上自己寫歌。但許千山這人吧,坐在那兒的時候就讓鄭旭有靈感。人家說性/欲是繆斯,這話很有道理。
那,許千山都是鄭旭的繆斯肉身了,簽約聚餐不請他來好像說不過去。鄭旭低頭給許千山發了條簡訊。過了幾分鐘,許千山回道:「上課呢。」
鄭旭把屏幕亮給張未然看,自己心裡說不上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有些遺憾。
酒過三巡,阿杉先醉了。謝微微是最能喝的那個,臉不紅眼不花,但也喝出了情緒,一個勁兒問張未然專輯細節。張未然半醉半醒,被問得腦殼疼,趕緊轉移火力,把鄭旭推了出來。鄭旭信口開河,把配置說得天高,說起勁兒了還慫恿謝微微把貝斯拿出來彈。謝微微當然不肯,鄭旭就自個兒嗨起來,拿著筷子敲碗打節奏,醉意里荒腔走板地唱歌。
許千山就是這時候到的。
他從地鐵站一路找過來,短髮上躍動著路燈的光。鄭旭遠遠見到他身影便怔住了,唱歌的聲音也隨之斷去。張未然「咦」了一聲,回身沿著鄭旭視線看過去,醉眼昏沉什麼都沒見著。還是許千山見到他們這桌,小跑幾步上前,張未然才終於看到了。
張未然揚起手,笑著招呼道:「千山,不是說上課嗎?」
「是,剛下課了過來的。」許千山說。
張未然招呼他坐,許千山猶豫了幾秒鐘,拉開椅子,靠著鄭旭坐下了,又跟謝微微打了個招呼。鄭旭從他來開始就一直盯著他看,見他坐在自己身邊,這才算是滿意了,隨口問道:「一會兒回我家拿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