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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言云衿心下一涼,手指死死地抓住衣袖:「那謝延卿呢?」

    聞言,言景韻抿了抿嘴搖頭道:「三法司的人這幾天羅列姐夫三十餘條罪名,說他買賣私田、助紂為虐濫用職權、謀害朝中官員、涉嫌殺害錦衣衛一案...樁樁件件都是朝著要他性命去的,陛下那邊還沒有定奪,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

    言景韻狠了狠心,道:「不過看朝中現如今的局勢,姐夫這次...難以善終了......」

    言云衿踉蹌了下,一顆懸在胸口的心墜了下去。

    身邊眾人連忙擔憂地過來攙扶她,言云衿一手撐在床榻上低著頭不知想到什麼竟笑了起來。

    兩輩子,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言景韻見她這般模樣嚇得不斷詢問道:「阿姐,阿姐你不要嚇我,姐夫那邊我們還能再想辦法...我去求侯爺,求彼陛下,總會有辦法的!」

    言云衿深吸了一口氣,強撐著振作起來道:「景韻,你同父親一起幫我將書院內抄錄好的撰書找出來,派人分發到京城各個官員家中,告知他們京城東街建了為鐘太傅建了一座祠堂,若是有心可以前去祭拜。」

    在她同父親的操持下,鐘太傅的祠堂於七日前便已經建好了。

    考慮到她姑母尚在宮中,不敢讓人知道他們瞞著她為以言氏一族名義興修祠堂,怕再惹事端所以一直沒有對外開放。

    如今她姑母失了權力,一眾黨羽也紛紛得到處置,也到了能讓鐘太傅祠堂露面的時機了,這也算言云衿能為挽救自己家族做的最後努力。

    *

    京城接連幾日的天都是陰暗著的,像是在醞釀著一場聲勢浩大的初雪。

    徐青蕪帶著錦衣衛的一眾人站在羨雲苑門前,他抬頭望了望上面的牌匾備感茫然。

    分明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徐青蕪卻覺得自己仿佛在夢中來了許多次。

    他可以無須院內小廝領路,輕車熟路地找到謝延卿平日辦公的書房,他也可以看得明白這裡哪些東西是言云衿的,哪些是謝延卿的。

    更讓他覺得詫異的是,下屬從和夢中相似的位置找出了屬於謝延卿的全部家當。

    一個陳舊的木箱,裡面裝著幾十本舊書,一個只有五兩銀子的錢袋以及一幅字畫。

    徐青蕪面色凝重的打開那幅字畫,上面八個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守心如一,和光同塵。」

    右下角的位置有一行小字,徐青蕪草草掃過只捕捉了關鍵詞,「隆德十七年」「贈與承宥」,末尾蓋著鐘太傅的私印。

    徐青蕪手指從那行小字上撫過,一貫肆意的他此時變得異常沉默。

    今早朝中一眾言官請命要求徹查謝延卿,證據確鑿後杖斃處死以警示朝野。

    這件事皇帝冷處理了好幾天,最終迫於無奈派他來羨雲苑抄家調查謝延卿私財。

    羨雲苑的人像是一早就猜到他會來,雖說女主人不在,但全程沒有任何抗拒,一直恭順地配合他們搜房間。

    此時此刻,徐青蕪握著手中輕飄飄的錢袋以及這幅來自鐘太傅的字畫只覺得心情複雜,一時之間竟想不出如何向朝廷復命。

    正猶豫時,餘光看見院門前站著個紅色身影。

    那人塗著鮮紅的口脂,依舊不分寒暑手中執著團扇就站在那裡朝他所在的地方看過來。

    徐青蕪轉過身向她走過去,她不過來,原本他也是要打算抽時間去尋她。

    他在離昱鸞十步遠的位置停下來,待定後看向她開口道:「言家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你還不走嗎?」

    第93章 結局(上)

    秋風蕭瑟, 昱鸞鮮紅的衣袖迎風上揚,阻擋住她看向徐青蕪的視線。

    透過薄薄的紗裙她恍惚間覺得自己身上的這一抹紅,與徐青蕪的飛魚服融為一體。

    她本不該喜歡紅色的, 尤其是飛魚服上的紅。

    徐青蕪見她半晌沒說話, 手指摩擦著掌心裡的錢袋,開口道:「太后意圖謀反,言家說不定會面臨連坐抄家的困境已然不能再庇護你們。不如趁現在聖旨未下, 帶著你的人離開京城。」

    說完, 他又緊接著補了一句:「當然, 這也只是我的猜想如何做決定還在於你。」

    「抄家麼,」昱鸞緩緩開口,「左右我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過了。」

    她們這群人最開始都是官宦人家出身,因家人犯錯受連累才流落至成賤籍,抄家沒族這種事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徐青蕪定了片刻又道:「重月樓記在太后侄女名下, 此番出了事定然會沒收財產房契上交朝廷,你們若執意不走, 只會連累到她。」

    聽了他的話,昱鸞苦笑了下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地契展開給徐青蕪看。

    上面赫然寫著她的名字, 宋昱鸞。

    也就是說言云衿一早就將重月樓轉交給了她。

    「你當真小看了她,我同言云衿自幼相識,她這個人一向眼光長遠想法獨到, 又怎會看不清局勢猜不到今日呢。」

    見徐青蕪神色沒有變化,昱鸞一邊將地契收好一邊微笑著說道:「徐指揮使,你屢次三番暗中提醒我遠離言家, 究竟是因為出於性善仁義呢, 還是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呢?」

    他是錦衣衛出身, 又做到了指揮使的位置, 想查清一個人的身份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北鎮撫司活閻王,又怎會這樣清閒每隔幾日就跑到酒樓里喝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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