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頁
2023-09-23 15:45:01 作者: 顧沉之
徐青蕪瞟了一眼他身邊的酒壺,見裡面空空蕩蕩,忽地說:「喝酒誤事嗎,明日還要當差。」
小旗捂著酒壺笑嘻嘻的說:「這都是各位哥哥們分著喝的,我就嘗了一口,怎敢在這會兒出差錯給您添麻煩呢。」
徐青蕪笑了笑,仰頭往嘴裡灌了一口酒。
小旗年紀小耐不住寂寞,這是他頭一次出京城,一直四處打量著對哪都充滿好奇。他坐在地上,嘴裡嚼著肉抬頭問道:「指揮使大人,此次來獵場怎麼沒見太后娘娘的營帳?」
「太后啊…」徐青蕪將手中的匕首拋著玩,說道:「她老人家說是身體不舒服,就不跟著來獵場折騰了。」
小旗想了想,皺著眉說:「我聽聞太后娘娘總是放心不下咱們陛下,陛下走到哪她都要跟著,怎麼這次秋狩規模這麼大她反倒不來了……」
「你倒是觀察的細緻……」徐青蕪笑了笑也不戳破,那裡是放心不下,明明是心懷不軌才是。
徐青蕪動了唇角,他用腰間的繡春刀輕輕一挑,一旁的酒壺被他勾到手邊。他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借著抿酒的動作,目光向四處迅速打量了一番。
錦衣衛營帳周圍巡視的全部都是生面孔。
身後的樹林裡也寂靜的異常,那些看不見的陰影處還暗藏著數不勝數的殺手。
對方顯然已經等不及了,李昌燁這招引蛇出洞倒是十分巧妙。
那小旗學著徐青蕪的樣子抿了口酒,被辣的不停眨眼睛,即便如此依舊喋喋不休的說道:「我今天從南邊的帳子過來時,看見陛下營帳不遠處多了個白色帳子,上面插著嶺北的軍旗。聽聞嶺北王家二公子被奸人投毒,怎麼這次不在府中好好休養也跟著過來了?」
一旁的千戶擦著手中的繡春刀,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懂什麼,樂陽公主這次不是過來了嗎,興許人家小情侶找機會談情說愛呢。」
周圍的錦衣衛笑了起來。
徐青蕪懶散的站起身,看向他嗤笑了一下道:「吃你們的肉吧,背後議論主子是非,當心挨板子。」
翌日清晨,李昌燁身穿黑色金紋窄袖便服,騎著赤血馬坐鎮秋獵主場。
嶺北王年事已高,不便激烈的騎行。
更何況這是晚輩們的主場,他這般年歲不不好同小輩們一爭,便備了些賞賜,派了自己的小兒子晏瑜替他入場博個彩頭。
李昌燁手握長弓,在馬場上一邊兜圈一邊環視著周圍。
這位年輕的帝王平日裡不苟言笑,想是在高位的時間久了,整個人變得更是喜怒難測。此時換下沉悶繁瑣的龍袍,輕裝上陣,整個人身上竟流露出獨屬於年少時的意氣風發。
然而這份肆意,在看見身邊趕過來的人時而轉瞬即逝。
晏瑜一襲白衣騎著黑色馬匹緩步上前,他看向李昌燁溫潤的笑著開口道:「不瞞陛下,臣看上了今天彩頭裡的那枚珍珠碧玉簪,久聞陛下騎射過人,還望您能高抬貴手,讓臣幾招,臣想拿著這枚玉簪送與心愛之人。」
李昌燁爽朗的笑起來:「晏小公子,這討彩頭和追心愛之人一樣,都是要看真本事的,我們李家的姑娘,嫁的人自然早有真才實學,哪能儀仗別人謙讓呢?」
晏瑜跟著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煞是好看:「陛下說得對,是我想的不周到。既如此臣今日對這彩頭勢在必得,也好在陛下和眾大人微表誠意。」
他們交談的聲音不低,周圍人都不約而同的望向席面上坐著的樂陽公主,僅僅只是一瞬間,樂陽公主便羞紅了臉,她低著頭不敢對上黑馬之上那炙熱的目光。
李昌燁笑而不語,揚了揚手中馬鞭,策馬奔向山林,遠遠的看過去脊背挺直,玄袍飛揚。
晏瑜緊隨其後,與李昌燁保持的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們二人弓馬嫻熟,不分彼此,身後眾人即便拼命追趕,但還是被落在後面。
策馬駛入林中後,李昌燁放緩了腳步在原地徘徊。他故意與晏瑜分開行動,並讓侍衛不隨行為了就是引蛇出洞。
四周靜悄悄的甚至連風聲都聽不見,李昌燁裝作搜尋獵物的模樣,實則一直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從前,謝禾寧就同他說過,言太后會對晏瑜下殺手。
言太后很清楚,只要除掉晏瑜,自己同嶺北的聯盟就會土崩瓦解,所以在嶺北王來京城的路上,他也派人多加照看。
現如今,言太后已經對權力爭奪到達了瘋魔的地步,她急於求成尋到了比起除掉晏瑜更加容易的方式,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他。
這一年來她屢次對謝禾寧出手就是怕她誕下子嗣。
她撫養小王爺李昌煥,請最好的先生教他六藝,處理政事,為的就是多一重籌碼在手。
李昌燁死了,她大可扶持李昌煥上位,屆時在以皇帝年幼為由垂簾聽政。
如此一來,天下大權盡數回到太后手中。
而今日,是她動手的最好時機。
赤血馬邁著大步上前走著,不知過了多久,足下響起了清脆而又微小的咯吱聲,像是有什麼東西被踩斷了。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李昌燁飛速從馬身上一躍而下,跌在草地上翻了幾翻。
那赤血馬被地上埋伏的金剛網困住牢牢地吊在半空中,李昌燁沒多遲疑,連忙向反方向跑去。
他沒有回頭,但聽得見身後腳步聲蜂擁而來,有刀刃自他耳邊斬過,李昌燁拔出劍反手一捅,力氣之大直接貫穿了那人的心臟。